央视各个编导们都在忙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特别节目,《今日聚焦》也赶在12月底做了两期以农村医疗环境变化为探讨内容的相关报道。

节目是录播,电视播放时,沈飞白恰好就坐在周霁佑身侧。

他陪周霁佑打发时间看了黄金档的两集电视剧,电视剧演的什么内容他其实并无概念,因为……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难得有一整晚的时间独处,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特地还请教了陈雪阳平时和女友曹越都怎么约会,陈雪阳拍拍他肩膀,特无力地说了两个字:逛街。

于是饭后,他状似无意地问周霁佑:“想不想出去逛逛?”

约会约得太含蓄,周霁佑没领悟,用一贯懒懒的腔调说:“刚吃饱逛什么逛,不怕得阑尾炎?”

……就这样作罢。

两个人挨在一起坐着,她边吃水果边看电视,他好像在看电视,实则眼和耳都集中在她身上。

电视剧播放完,客厅墙壁悬挂的时钟即将指向九点半,她忽然拿起遥控器换台。

他起先无所觉,直到响起熟悉的声音,他才一定睛,然后便看见电视屏幕里自己那张严谨沉肃的面孔。

身旁,周霁佑轻松随意地“咦”一声:“我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今天还真是你主播。”

沈飞白心中一动:“你常看?”

“谁常看了。”周霁佑换一个舒服的坐姿,斜他一眼,“你当我很闲?”

她说话向来这样,习惯性呛他一句,可信度只占半分之五十,需要根据情况判断。

沈飞白判断了,但未作声。

他看着电视机里和专家学者对话的自己,想着,每一个表情和姿势有没有控制好;想着,每一个导语有没有问准关键。

雷安讲话较为委婉,说他眼神里有东西,掌控得好会成为他的一大优势,掌控得不好就会有失栏目的刚硬。

而江山批评他向来不客气,连续看了几期节目,后来再见他就是劈头盖脸一通嫌弃:你简直多愁善感得不能让我忍受。

网友拿他汶川地震时做直播记者的一张截图说事,评价他是热血男儿。节目组的同事以此为乐取笑他,他主动要求做出镜记者一事也暂时未下通知。

他太沉默,甚至渐渐给周霁佑带来一种周遭氛围都有所凝固的感觉。

她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不会是看自己看傻了吧?”

五指细长,肤色葱白,他一把捉住,包裹她绵软的手背搁膝头握着,眼睛转向她,问:“你觉得,我主持这类调查性报道水准如何?”

眸色极深,分明不是随口一问,他是真的希望能听取到意见。

周霁佑被他安静握着手,没动,直直望进他眼底,说:“你太善良了。”

“……”

或许在她开口的前几秒他确有快速设想过几种不同答案,但她言简意赅地吐出这五个字后,他的那些设想全部没了踪迹,思维出现一霎那停滞。

他嗓音略微干涩,不紧不迫地凝视她:“这是夸赞,还是……贬低?”

周霁佑看着他,轻笑:“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质疑‘善良’的情感属性。”

沈飞白没说话,只轻轻地捏她手一下。

她用了点力气把手抽出来,好在他未阻拦。她靠上前,双手捧他脸,唇一点点凑近、凑近,到距离三四公分的时候停下。

“沈飞白,你不自信吗?”她近距离盯他沉黑平静的眼睛,“当初是谁硬要来北京读播音主持专业的,你的一腔孤勇呢,这点小挫折就害怕了?”

她温热的吐息扑过来,尽管是调侃揶揄的口吻,但沈飞白心窝格外滚烫。

他单手覆上,贴她一只手背,“怎么会怕。”他低喃。

周霁佑说:“那你纠结什么。”

他眼睑微垂,忽然双臂搂她肩膀,紧紧抱住她。

周霁佑扬脖垫着他右肩,手被迫从他脸颊滑落,整个人有点……懵。

她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他在缓解一种情绪,一种似乎早已压抑在心头多日的情绪。

“本来想着五年应该可以,现在看来,还需要更久……”

他声音很低很沉,像大提琴的琴弦被不小心轻轻拨动。

是的,不小心。周霁佑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一个成绩糟糕的孩子,拿着试卷对家长说:本来以为能考好的……

周霁佑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一次次把逗他的话都咽回去,斟字酌句,语调略显生硬:“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不会安慰人,可越是笨拙就越凸显变化。

沈飞白没吭声。

曾经有一次也是这样。他在央视实习,表现得不好,没能继续留下,那天下午他去她常常待的那间画室找她,她刚好要去帮一个师姐画墙绘,他一声不响跟着过去,她站折叠梯,他就在一旁扶着,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房间里没别人,墙壁雪白,她需要在四面墙都绘上指定的生动画面。

其中一面墙壁已经完成一半,使用的是环保绘画材料,五颜六色,独具匠心。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那副正在完工的墙绘,一笔一笔加深,擦不掉,抹不去。

他沉默许久,憋出一句:“依你看,我能做好播音主持吗?”

她站木梯上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语气不耐。

他默了默,自嘲:“嗯,我也不知道。”

她手托白色颜料盘,笔触停下;眉心轻蹙,低头盯着他:“沈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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