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挠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日不在家,老母刚见到自己却又催自己外出躲避几日。
老母老泪纵横,给儿子诉说了昨日家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九宫县的县衙要按年例抓壮丁征兵,那官宦地主家的子女谁也不肯出头,只能捐钱买“征兵豁免票”。可上面交代的名额完不成总归不行,那县衙的衙役捕快只得去贫苦人家,只要家中有青壮年的,不问是否独子,有无兄弟,一律抓走充当人头。是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看官,您或许要问了,为何这公孙胜以往并没有被抓走?毕竟二仙山天高皇帝远,离九宫县城还有一段距离。往年县衙尽逮着县城周遭抓,那穷苦老百姓被抓的抓,打的打,早就苦不堪言,于是往往到了征兵的时期,便让家中男子都逃往别地躲一躲风头。这县衙的抓壮丁小组近郊的抓不到,只能逐渐扩大范围,是以今年这才来到二仙山地界。
昨日衙役来公孙胜家问时,恰巧公孙胜外出未归,老母亲见来人气势汹汹,不是善茬儿,对付了几句,本想蒙混过关。岂知这些狗腿子早就从乡里保正那里抄了一份人丁名录,指名道姓地叫公孙胜随军,来人叫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早晚要把公孙胜带走。
所以老母亲又担心,又害怕。既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饥寒交迫,食不果腹,衣不御寒;又害怕他不知何时回家遇上那伙儿蛮不讲理的官兵,被强行带走。所以昨夜哭了一夜,并未休息好。今日又起早烙了许多的面饼,心想多少备点口粮,好躲过这一劫。那真是,书不尽,绵绵慈母心!
如今见得一清毫发无伤地回来,悲喜交加,喜过之后,却立即着慌,赶紧让自己儿子带上面饼再出门躲避几日。
公孙胜听得,睚眦欲裂,心中无名业火烧得旺旺腾腾的。
他安慰母亲道:“娘,朗朗乾坤,国家国法,他们不敢把儿子怎么样的。况且儿子自幼跟随罗真人习武求真,练就了一副好体魄,他们就算闹将起来,也绝不会把儿子带走的。娘,你就放心吧!”
公孙胜老母亲将信将疑,又恐怕儿子被拉去充当壮丁,又心疼儿子在野外躲避时千难万险,内心纠结,七上八下。
好歹母子团圆,喜大于忧。公孙胜给家里的水缸挑满水,担柴劈柴生火,忙着拾掇家务;老母亲也把公孙胜的破烂衣衫用针线缝缝补补,不在话下。
母子二人正在忙着,忽听门外熙熙攘攘,好大聒噪。
公孙胜老母下意识警觉起来,拉住公孙胜的手,忙道:“一清,莫不是那公人又来抓壮丁?你快藏起来躲避一下。”
公孙胜怒气上头,道:“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强迫良民子弟从军的道理!”
老母亲吓得面如土色,连忙道:“好孩儿,‘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还是听为娘的话,躲一躲是正话。”
公孙胜拗不过,拿了砍柴刀,躲在屋后的小柴房中,屏住气息,贴着木板聆听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公孙胜刚刚藏好,几个衙役吆五喝六着抢进院子,对着屋子大喊大叫起来。
老母亲一脸惊恐地跨出门槛,一手扶着门框,看着对面如狼似虎的官兵,不知所措。
为首的一个麻皮脸嚷道:“若是识相的,便快把公孙胜交出来!省得咱们动手,到时可别怪兄弟们没事先打招呼!”
公孙胜虽然在暗处,但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是从这帮粗鲁的官府狗腿子口中说出,还是禁不住浑身一激灵,不由地握住了拳头。
只听得自己的老母颤着声音对那伙人说道:“公爷,我儿自前日起外出打柴彻夜未归。老身实在不知自己的儿到了何处,还请公爷明察……”
“哼!一派胡言!”老母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那个为首的公人粗鲁地打断了。“你儿子为何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兄弟们来的时候才玩儿消失?分明就是蔑视朝廷命官,有心潜逃。看你也有些年纪,怎恁地好歹不知?若是待咱们动起手抄家搜索起来,你儿子进的可就不是军营,而是该进囚房了!”
公孙胜此时只听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拿着柴刀杀将出去,把那些对自己母亲无礼的狗腿子劈个痛快。可一想到自己的老母亲还在院子里,不得已,只能在这柴房里忍气吞声,权且隐忍。
老母亲急得流出泪来,倒也不是打诳语,实在是真情流露。她一边哭一边口中喃喃道:“军爷,我只有这一个孩儿啊,我们母子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你们不能把我的孩儿带走啊。”
下手的一个三角眼怕哭声引来其他乡人围观,厉声恫吓道:“哭哭啼啼作什么?你只有一个儿子,咱们兄弟便有许多脑袋吗?这可是上面交待下来的皇命,谁也不能违旨!看来你是知道你儿子的隐藏之处的了。说不定,这人就在这个院子里!”
老人家哪里知道这是狡猾的官兵耍诈,眼角不禁往柴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三角眼却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细节,哼了一声,示意其他人不要发声,却拔出腰刀蹑手蹑脚地向柴房位置走去。
公孙胜老母亲爱子心切,刚想开口呼喊提醒公孙胜时,一个“哎呀”的“哎”字只说了一半时,那个麻皮脸却一个箭步,想上前把老人家的嘴捂住。可是只听见不远处“嘭”地一声,一个黑影闪电般地抢先一步,和老人一起消失了。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