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冷不丁发出这等毒誓,虞璿也只得无语,有些讪讪地道:“我生平所见不按牌理出牌之人,真是以你为最。”
凌岳微笑不语,虞璿转而又觉得,自家这反应似乎有些输了气势,忙又板起了脸,佯怒道:“凌真人这是觉得虞璿年轻少识么?你不过是因为受困境界,意图以大宏愿法破解关隘,却故意说出这等似是而非的言语欺我!”
修士从初炼元婴,到渡过三重天劫大成,这过程尚有法可循,不外乎提升法力修为,引动天劫淬炼己身,但接下来的化神境界,于法力上却已经是加无可加,纯是玄而又玄的心境修为,根本无所凭依。
因此,便有那大智慧者,创出大宏愿法,行此道途的修士,将心神寄托在一件事上,经历种种困苦磨练,达成之时,便是成道之日。这种大宏愿法,虽然算是有些取巧,但未来个人成就,也随着这寄托之事的具体情形,高下不等,倒也未必就是捷径。
只不过,无论修士选择发下何种宏愿,都是深思熟虑,绝不会如凌岳刚才那般含糊不清,连自家要做什么都未曾确定。虞璿讥讽他动机不纯,其实也是略有牵强。
虞璿这话一出口,又是微微后悔,心道:“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心浮气躁?”她略将法力一转,已是心思清明,心知自己这几年还是太过顺遂,少有挫折,心气有些高了。
她生平自负眼光敏锐,法力过人,远超同侪,就算和修道前辈相比,也并不逊色;但自从遇到凌岳之后,三番五次都落了下风,虽然不至于耿耿于怀,但潜意识还是有些指望能找回来的火气,因此在面对此人时,便忍不住有些异于寻常的浮躁。
不过虞璿到底是练过道心的,转瞬便反应过来,念头一动,便将将这些俗思杂念排除了出去,淡淡一笑,道:“凌先生说笑也好,发愿也罢,虞璿当不起,也不敢当。”
她抬头去望凌岳,平心而论,此人道力智计均还在她之上,纵然此刻看起来孑然一身,实际上却不知有多少底牌,和齐墨渊正是同类人物,甚至底蕴比他更重。但齐墨渊乃是她的师父,又和自己大有渊源,平素对自己多有纵容,但这凌岳却不过是素面之缘的陌生人,耍那些花枪,殊无意义。
这女孩儿本来心思灵透,放下对凌岳的成见后,心中已经芥蒂尽去,便微微一福,待要转身离去。
她之前在凌岳面前显露出鲲鹏真身,虽然这也算是个秘密,传出去也会给她招惹出不大不小的麻烦,但凌岳并非中洲十六派中任何一家之人,以他身份,也不会做出传播谣言这些下作事来,而虞璿也没什么方法能让凌岳这种人闭口不言,因此干脆提也不提。
经了凌岳这一件事,虞璿稍有些骄慢的心思重又谨慎了些,此番在祝融神宫受挫,先是轻信灭度红莲,而后又被凌岳裹挟到了这碧落海,被迫显露鲲鹏真身,说到底还是她自恃过高,以为身具好几件法宝,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应付,结果关键时刻,还是本身道力这块最大的短板拉了后腿。
虞璿心道,待她渡过了天劫之后,定要赴北冥天池,向父亲求教,参悟空间之道,下次说甚么也不要吃这种亏了。
凌岳却是敏锐地发觉,不过一瞬间,虞璿身上的气质便发生了微微变化,见虞璿转身要走,对他的一切提议都听而不闻,也是微微惊讶。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十六公主且慢!”
若是凌岳呼唤什么“摇光姑娘”、“虞真人”、“璿儿”之类,虞璿大可以不顾而去,但“十六公主”这个称呼,却让她不得不停步回头,极无奈地道:“凌先生,你要不要这么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凌岳见她变相承认,心中一松,笑道:“我也是猜的,本觉得姑娘身份不俗,必是名门之后,想不到竟是扶摇爱女。”
虞璿懒洋洋地道:“我洞真派不敢和昆仑相提并论,虞璿在凌先生面前也只是后学末进,不敢当名门二字称呼。”
凌岳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她暗示自己不可提起北冥之事,便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对于尊师齐真人,凌某当然也是佩服得很。”
虞璿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凌岳毕竟是入道千年的人物,算起来也就比洞真派祖师晚个两三百年,她也是懒得去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废话,毕竟这等千年老怪,知道什么内///幕都不出奇。
凌岳见她神情缓和了些,便试着走近一步,很是诚恳地道:“摇光姑娘,先前多有无礼,凌万殊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虞璿摇头道:“凌先生并不曾得罪我,倒是虞璿轻狂,也请先生莫怪,种种戏言,都请一笔勾销,不用再提。”
凌岳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可见是我自作自受,到底怎样才能让你相信,并非戏言,而是实话呢!罢了,你一意不肯,到底也勉强不得。”
他忽然上前一步,虞璿嫌二人过近,正要避让,却见凌岳半蹲下来,拈住她一根衣带,系了一枚青铜小铃,又打了一个结,便自起身退开。
虞璿微微皱眉,“先生这是何意?”这青铜小铃不知是什么材质,形如小钟,但里面的坠子却不翼而飞,似乎是一件残破的法器。
凌岳柔声道:“这是我送给姑娘的赔礼,若是……若是姑娘还当我是个朋友,便将这护花铃留在身边吧!”
虞璿伸手捏住这枚青铜小铃,奇异地看了凌岳一眼,忽然问道:“凌先生,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