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很难走。
神龙山经了墨家数代经营,那路就跟迷宫似的,一般人上来,莫说找地方上山了,恐怕转悠其间怎么活着走出去都不知道。
当然,对于墨九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儿。
难只难在,怎么才能把非得跟上来的陆机老人给绕哭,然后找萧乾询问肚子里的疑惑。
墨九本来是不愿意让陆机老人同行的,因为两个人不对付。而萧乾也顾念他年老身体又不好,劝他就在金阳镇上歇着,可这个老头从来都不肯听人劝的,吵着、嚷着,非得要上山看热闹,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来。
萧乾无奈,只得随他。
不过,从陆机满脸开怀的样子,以及他看过来时眼底偶尔露出的一点得意,墨九觉得,这老头跟在身边的最大理由,根本就不是为了上山看热闹,而是为了看她墨九的热闹——就是故意来恶心她,故意与萧乾亲近,并且隔离他与萧乾讲私房话的机会。
居心叵测啊!
她不爽,却也懒怠真去和一个老头计较。
尤其一个精通医术,懂得使毒的老头,还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少招惹算了!
“哼!”试了几次,眼看分不开他和萧乾,墨九索性策马离得远了些。
莫名的,连追问的想法都没了。
该来的始终会来。
一切都将会水落石出的。
……
神龙山,山复山。
仙山缥缈,云雾遮目。
一片仙姿妙态,令人置于其间,仿佛远离尘世,步入了人间仙境。
在墨九建兴隆山之前,神龙山是墨家总坛,这里长期驻扎着墨家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门弟子。而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日子,由于墨家没有钜子,尚雅与墨妄二人争权,墨家始终处于一种左右割裂的半分离无序状态。所以,那会儿神龙山总坛一直是墨妄在打理,而尚雅住在尚贤山庄,做她逍遥自在的右执事,与墨妄平分秋色,慢慢就凋敝了神龙山的发展。
及至后来,兴隆山兴起,一日比一日壮大,墨九又不乐意挪窝。
于是,神龙山慢慢也就由总坛变成了一个……故旧老宅。
再到这几年,除了每一年的祭扫,平常只有少量弟子在守卫。
之前墨妄让申明茂调来经费,准备修缮神龙山的修筑,这个工程说来简单,可这时还未开春,山巅积雪未化,工程量又极其庞大,一时还没有动工。
故而,青白相间的山间,人烟稀少,冬天人也不出门,也就显得格外寂寥。
这还是墨九第一次来神龙山。
一个人打马走在人前,她东瞅瞅,西瞅瞅,可能因为此处是墨家总坛的原因,她心里有一些澎湃的情绪在涌动。
说不清,道不明。
很快就要到了,乾坤墓,祭天台……她来了!
约摸辗转了一个多时辰,看够了陆机老人那把白胡子,破旧的山门终于在望了。
山门边上有值守的房子,里头坐着两名弟子在值守,看到墨九与萧乾一行人打马过来,两个人看了一眼,略略吃惊一下,赶紧出来相询。
“来客何人?你……你们……”
墨九微微一怔。这些年,墨家发展很快,底层弟子不曾见过钜子,识不得也是正常。
可他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心里存了疑惑,她却不多问,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方钜子令,朝他二人眼前一展。
“我是墨九。”
按理来说,她这句话说完,又出示了令牌,弟子得赶紧施礼,向她问好了吧?
然而,实事并非如此。
看到她手上的钜子令,两个弟子错愕了。
又古怪的相视一眼,他俩像镇子上买生猪的张二牛看猪肉似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踌躇着问。
“……钜子?你是钜子?”
“我不是,你是?”墨九有些不耐烦了,“还不带我上山?”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着,半晌,其中一个弟子略带怀疑地盯住她,咕哝般犹犹豫豫地问:“可是,昨日黄师兄不是领了一位钜子上山吗?为何,为何又来了一位钜子?”
什么?
昨日就领了一个钜子进去了?
墨九当即黑了脸,虽不知那位“钜子”是何人,可却有些生气了。
“放肆!”她低呵一声,钜子令拿得更高,“这墨家除了我墨九,谁敢自称钜子?叫申时茂来见我!”
果然人得有气势,被她这么一喝,两个弟子当即吓白了脸。
“钜,钜子?”带着一点怀疑,弟子说完又赶紧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是怀疑钜子你……主要是昨日那位钜子与您长得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也真是奇了怪了……黄师兄领了人来,申长老也是见过钜子的,弟子,弟子不敢说瞎话啊。”
什么样的钜子,连申时茂都骗过去了?
这世上,又有何人长得与她如此之像?
墨九脑子里七弯八绕,迅速转动着,不禁想到了当初在临安骗过他的“墨妄”,以及她参加墨家大会时用的“面具”。
她回望萧乾一眼,有些明白了。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不仅准备了她墨九的面具,还可以表现得与她一模一样。
她与申时茂虽然也有些日子没有见着,可两个人有些交情,申时茂又长了一双看古董的眼,若不是真的很像,又哪里能骗个他?
太可怕了!
若他们晚来一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