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我墨九若在乎名声,哪里还待得到今日?”
这三年来墨九也有不小的变化,人比以前更加精神饱满,言行也更有英气勃勃。看宋妍一脸委曲求全的样子,她冷哼一声,眉梢上扬着,似乎根根眉毛都在为她抱不平,“我告诉你啊,老娘今儿还偏不惯着他了。哦,他的儿子金贵,欺负完我的干儿子,啥事儿没有,我还得给他好脸色?”
“唉!”宋妍声音渐小,“只是孩子罢了。”
“我管他?这一次算给他的教训,让他知道,不能管生儿子不管教!如果再有下次,他不教,我就要出手帮他教训了!”
她的语气和尚雅如出一辙,宋妍失笑摇头。
“那么小的孩儿,你能怎么教训?骂不得,打不得,没得让人笑话。”
“小?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从小看到大,你知道不?”墨九瞪他,“还有啊,你别以为我是在害他三舅?我这是为了他好。要任他这么把孩子惯下去,他后珒江山,早晚败在那破孩子手上。”
“唉!”宋妍说不过她,道理全在她嘴里,想想无言以对,只能岔开话题,笑着宽慰她,“你刚回来,就别为旁人的事情烦心了。回房休息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看灶上都准备了什么吃的,你在外头吃了苦,回家了,总得补一补。”
“嘿嘿。”说到吃,墨九心情就好转,“看来大家伙儿都了解我!对吃,我是不会拒绝的,就这么办——”
她声音落下,刚站起身,外面就响起完颜修的声音。
他唤着“墨九”的名字,说要当面给宋妍给宋离道个歉,表达一下他的诚意。
听了这话,墨九脸色又稍稍好一点。
她知道完颜修道歉也许只是借口,更多的心思,也许是想见一见宋离。
老实说,同为母亲,她差不多能理解完颜修想看宋离的心情。
沉吟一瞬,她望向宋妍,“妍儿,你要不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怎么道歉?”
事情关乎宋妍,她不能代替她做这个主。
但显然的,事情突如其来,宋妍自己似乎也做不得自己的主。
她双目略略空茫,思考半晌,才慢慢摇头。
“算了,墨九。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想见他。离儿……也不想。”
锁眉久久,墨九重重一叹。
“行吧,我去应付他。”
……
拉着萧直,墨九径直出去了,她怎么和完颜修说的,宋妍没有问,也不想去问。
有些事情沉封在心里久了,就像结了痂的伤口,会一点一点开始痊愈,甚至不刻意触碰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然而,一旦疤痕揭开,依旧会血淋淋的,疼得人撕心裂肺——她不愿意,也不肯再尝试一次。
趋利避害的逃避心理战胜了好奇心,直到完颜修离开兴隆山,她也没有带出房门一步,始终守在房间里,看宋离提笔书写时小小的背影,手上捻一串佛珠,轻轻地闭上了眼。
庙堂之上的完颜修,是铁血无情的国主。
江湖之远的完颜修,在兴隆山只是一个想见儿子的父亲。
宋妍的拒绝相见,让他失望,却也无奈。
毕竟早有约定,孩子姓了宋,就与他没多大干系。
可这些年来他却无时无刻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远在遥远的兴隆山。甚至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会被噩梦惊醒,梦中宋离或溺水了,或走失了,然后发现自己一身汗湿,竟有一种不知身是梦,或心是梦的茫然……也正是因为这份对宋离求而不得的思念,让他对于近在眼前的儿子朗刺,有一种偏执的,错位补偿一般的偏宠偏疼,却没有想到,终究再一次造成恶果,让他与宋离发生了这样的冲撞,让他的离儿受了这样的委屈。
父亲疼爱儿子的心是一样的。
可也许是越近、越得不到越珍贵的心理作祟,他承认,在他心里,宋离分明格外让他心疼一些。
也因为这个,他第一次出手揍了朗刺,哪怕他哇哇乱叫,他也不肯收手。
带着一身牵绊,完颜修离开了兴隆山,朗刺太子也终究没有赏到兴隆山的花灯与大年的喜悦。
得知完颜修揍了儿子的事情,宋离显得格外高兴,他兴冲冲抱来告诉宋妍,说那位大叔人很好的,而且都已经被干粮撵下山,让母亲不要再与他们计较了。
儿子善良如斯,宋妍觉得是自己的福分。
但她只摸着儿子的脸,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一夜,墨九把墨家骨干都叫到议事厅开会,而宋妍把自己关在房里,念了一夜的经文。
……
腊月里接近年关,兴隆山处处张灯结彩。
从议事厅出来时,墨九径直牵了玩耍的萧直回九号,没有再去打扰宋妍,却意外在路上巧遇了宋骜。
三年前哈拉和林一战之后,宋骜为了寻找自己的梦被墨九说服,随着她来到兴隆山,而狼儿以及那群狼却留在了阴山。
到达兴隆山之后,原本习惯了与狼群一起生活的宋骜一开始,并不太能够适合。可兴隆山条件好,有大夫为他看病,衣食也都有专人负责,一来二去,他并没有寻到梦,却也留了下来。
南荣已经不是当初的南荣了,但墨九还是很照顾宋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