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瞄过去,她将闯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中似有怀疑,又似有疑惑,片刻,突地抿紧唇角,冷哼一声,似在委屈,又似在发狠。
“好你个李闯北,一直深藏不露啊,阳气旺得很,功夫强得很,力气也大得很,今儿这一遭,兄弟算是栽在你的手头了。哼,下次再战,看我怎么搞你……”
下次?
闯北眼皮又跳了跳。
看着击西目光中跳跃的火花,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人本就脑子有问题,这会再去九爷那里,遇上“情场失意”的九爷,再给她支上什么毒招……他会不会再吃点什么亏?
说到“亏”,他想到刚才的舒爽劲,又不觉得太亏。
唯一的歉疚都是觉得对不起师父,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潜心向佛。
“唉!”
重重一叹,他一脸严肃。
“击西,到此为止吧。”
噫,刚从身上爬起来,又退化成和尚了?
击西纤细的眉毛一扬,盯他看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得了吧你,假和尚,肉都吃肚子了,现下才来说这些,有个卵用?你对得起你的佛祖吗?你好意思再做和尚吗?我要是你,肯定羞愧难当,把头发留起来,把僧袍都剪了,老老实实还俗算了。”
听着她话中明显的讥笑,闯北眉头低垂。
羞愧有,失落有,沮丧有,后悔亦有……
他想不明白,怎就过不了击西这一关呢?
实际上,凭他清俊的长相,高壮的个头,过人的武艺,在时下男子里亦是人中龙凤。这么多年来,跟在萧乾身边,什么东西没有见识过?什么诱惑没有经受过?
便是曾被击西质疑过的花楼,那些小娘哪一个不是肤白貌美,哪一个不是声娇体柔,粘上来便是官人郎君的叫,胭脂烈酒醉红颜……但凡有一点淫心,他早就不是今日的闯北了。
可——
他修行一生,英雄一世,闯过了无数的美色陷阱,依旧保持着童子之身,心静如水,从不曾有过半分旖念。然,对击西,却不可控,不可控,半丝都不可控……
上次在离墓,他还可说是击西强迫于他。
然这一次……
他是被动,亦是主动。
他无数说服自己,是被迫的。
是他受不得击西三言两语的激怒,主动上了她……
便是她说他无男子雄风又如何?他本是和尚,何苦计较?
可他为什么就计较了,非得和她争个高下?
他想不明白。
灵台已乱,佛祖已远。
在她的娇声之中,脑子突突爆胀。
“阿弥陀佛——”
激荡于心的涟漪,扫去了佛祖座下的庄严。
他双手合十,像在对击西辩解,又像在对佛祖忏悔。
“小僧受俗念所扰,贪淫,贪痴,看不破人世五蕴,斩不断孽根尘缘,有背师父教导,我佛慈悲,唯谅小僧此一次……”
“你便掰扯吧!”击西听得头皮都麻了,一脸傲娇的嘲弄,“假和尚,回头我不在了,你再烧三炷香好好忏悔。现下,烦请你,搭把手,扶我一扶——”
她白皙的手腕,高高伸向他。
“唉,我起不来了,你把我搞废了。”
“——”
闯北双颊发烫。
这般的话,太过粗鄙。
一般妇人,断断说不出口。
然,她不是击西么?
无知无畏,不知羞不知臊的击西。
她不仅要闯北抱着沐浴,还大剌剌劈开腿逼着他来清洗,嘴上一直埋怨啊一直唠唠啊一直叽歪啊一直说下次要如何对付他啊甚至把工具和器材都已想好,东边田里的黄瓜西边树上的香蕉南边地里的茄子北边窝里的鸡蛋……
闯北埋头苦干,一声不吭。
只有汗水,冷冷的,快要湿透脊背。
阿弥陀佛!
千万不要再有下次。
好端端一个女子,她偏生要做男子。
还说要把她今日所受的罪,都施加回他的身上。
闯北心脏突突地跳,也有点急着把她送去找九爷……
他需要静一静。
好好想明白,要不要把她的事,告诉主上。
但这会子是怎么都静不下来了。击西在不停的说,一路说到墨九居住的棱台坊的附近,才总算闭上嘴,不再尖声尖气的讽刺他了。
冷不丁的,击西偏头看他。
“假和尚,你给我告个歉呗。”
闯北一懵,“为何?”
击西撇嘴,还在委屈,“你弄坏我了。”
闯北:“……小僧错了。不当那么做。”
击西一听,马上眉飞色舞起来,就差拍巴掌了,“好好好,承认错了就好。你晓得的,错了是要受到惩罚的。我也不学主上笞你之臀了,下次,我只搞你之臀。嗯,我两个就这样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什么?
闯北愣住,神魂俱飞。
击西却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往前走。
闯北叹息一声,就要跟上去,却见远处的树丛里,似有人影闪过。
击西也看见了,回头一愣,她刚想出声喊叫,手臂就被闯北拽住,往后一躲。
两个人掩在院子的花丛后面,静静蜇伏。
击西竖高眉头,用口型比划着问:“怎么了?”
闯北目光烁烁,微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围墙。
这会子他两个都穿着侍卫服,颜色不太显眼,窝在那里,根本不曾引起旁人的注目,也没有被人发现行踪——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