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想了想,她冷哼一声:“便宜你了,我唱!”
萧长嗣微微一笑,那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让那一张丑陋的脸,显得更是可恶了几分。墨九望他一眼,又恨恨道:“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叫我的名字,不能再爱妻爱妻的胡乱叫唤。”
想到输掉的钱,墨九抿抿嘴,又笑着补充。
“毕竟,我怕别人以为我眼瞎——”
这话太损了!她嘴一顺就溜出来,稍稍有些后悔,怕伤害了萧长嗣,毕竟他的脸对不起观众,也非他本意。可没有想到,萧长嗣似乎并不在意,反倒笑一笑,大度地安慰她。
“眼瞎没关系,为夫不嫌你。”
“……”
墨九这一口气大了,好半天才顺过来。
但为了明日的赌资,她鼓着腮帮子还是高歌了一曲。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记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一首霸气侧漏的《沧海一声笑》没能拯救墨九的牌运,从金州打到阴山,这一路上,她屡战屡输,屡输屡唱,屡唱屡输,终于被萧长嗣赢得人比扑克还瘦——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墨九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后世的人会说,赌博乃万恶之源。
好在,阴山在望了。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阴山脚下,这个时节,正是赏北国风光的好时候。万里无云的天际,苍茫、高远,一群群牛羊在绿波翻滚的草地中,若隐若现,远处零星的几个圆顶大帐篷,将雄伟与豪迈的草原力量彰显无疑。
一行人置身其中,顿觉换了天地,胸襟开阔。于是乎,一群墨家汉子将墨九带着女气的《沧海一声笑》又改编了一下,用带着游牧色彩的腔调,翻唱成了草原小调——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歌声袅袅中,墨九看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不由长叹。
“此番美景,若再赌一回,我必定可赢!”
微风中,送来萧长嗣的声音。
“爱妻还是先把欠的相思令给了再说吧。”
“急什么……早晚会给你。”
“……我不急,只是怕你把人都输给我。”
“呵呵。”墨九赏他一记白眼,“老萧,你真不怕帽子绿啊?”
有这么说自己的女人么?萧长嗣叹息,从帘子处望向碧绿的草原。
“绿色,可不美哉!?”
“……”
墨九真心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打不过,损不了,关键还能用得着……这样的男人,除了耍赖,她能如何?
“行,老萧,你继续损着,欠你的……老子不还了。”
一队人马慢悠悠地走着,大家伙儿听着他俩你来我往的对话,都静静无语。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听惯了,不仅不觉得违和,反倒有些得趣儿。
至少有了这个叫老萧的“掌柜”在,他们家钜子变得开朗了许多,再不是前一阵那种随时会任性搞一回,动不动就要收拾人的样子了。
人得有人样儿,会笑、笑骂、会怒……这就是正常人了。
墨家这些心腹弟子,包括墨妄都是看着墨九从临安萧家一案中走出来的人,他们对萧长嗣不仅没有排斥,反倒越发地愿意亲近他。因为除了他,还真的没有人敢这样拾掇墨九,既能拿得了她的短,又能软得了她的心,即能惹得她恨恨发火,也能逗得她哈哈大笑——
这都是本事!
曹元打马上前,咳嗽一声,打断了墨九的话,指着前方山脚下的一排毡制大帐篷,高声道:“钜子,看!我们快到了。”
在大部队进入阴山之前,曹元已经带着几个弟子先行进入阴山来安顿了。
这次到阴山,他们是行商的身份,并没有打墨家的招牌。当然,这是墨九的决定。虽然避不过有心人的耳目,但避开了墨家的身份,行事会方便许多。
墨九冲曹元点点头,“辛苦了。”
“弟子不辛苦。”曹元这小伙子跟在墨九身边久了,对她越发恭敬,指引着墨九的马匹停在那一排帐篷外面,他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双眼骨碌碌看草原的玫儿,又小意道:“弟子为钜子和玫儿姑娘专门准备了帐篷,旅途劳顿,你们先去沐浴休息,弟子安排人看守。”
墨九“哦”一声,后知后觉地瞥他一眼,把马缰绳递给他。
“怪不得……”
她饱含深意的话,让曹元莫名有点脸红。
低头接过缰绳,他默默退下,正想招呼座下弟子过来,却见远远过来一骑。
那人戴着草原人常见的窄檐帽,人未到,声先到。
“敢问前方可是南荣来的朋友?”
墨九一怔,停下脚步,回头望一眼,冲曹元冲冲头。
曹元收到指令,大声道:“正是,来者何人?”
那人哈哈大笑着,策马飞奔而来,待走近了,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受人之托,捎信来的。”
捎信?曹元狐疑地看他一眼,上前问:“何人来信?”
那人微微一笑,恭顺地呈上信件,慢声道:“苏赫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