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璃阳领兵前往北勐驻营的采石坡时,虽毁了北勐粮草,取得了战争的胜利,然而北勐骑马主力却在丞相纳木罕的带领下往北逃去,保存了势力。就在萧乾回到大营的时候,纳木罕派遣的使者就到了涧水河。
使者带了一封纳木罕的私信。
信上,纳木罕表示,扎布日带兵与南荣发生冲突一事,他是事后得知的。
当然,北勐大汗对这边的形势还完全不知情,他如今已领兵退出了汴京地界,并且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告之北勐大汗。在收到大汗旨意之前,北勐还会继续维持与南荣的昔日盟约,绝不会轻易与南荣发生冲突,希望萧乾也念及旧情,不与北勐为难,并且善待北勐四皇子与七公主。否则,北勐二十万骑兵,恐怕也只有拼死一战了。
这封信措辞恳切,却又不卑不亢,很像纳木罕的风格。
萧乾烧毁了信件,没有再派人前往追击北勐骑马,而是盔甲未脱,便又开始整肃涧水河大营。
经了一场战事,如今的涧水河大营,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空气里的硝烟味儿还在,萧乾的大旗也还高扬在营门口的旗杆上,但营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不复往日的凝重。
沉寂许久的营地,因为打了胜仗,萧乾又抓了扎布日回来,而显得热闹万分。从将军到士兵,一个个笑逐颜开,击掌庆贺,向天狂吼,借此抒发释然放松的心情。这一天,大雪飘飘,一直未绝,可这一片宽敞的河岸上,却欢声笑语不断,冷风里,吹拂出来的是肉味与酒味儿,这些从生死线上侥幸活过来的将士们都兴奋不已。除了当值的人,其余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猜拳押骰,说着战史,好不快活。
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庆功宴,萧乾把事情交代了下去,又把将校们召集入大帐,对战事做总结与未来的布置。
然而,将校们都来齐了,他默默地环视一圈,却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小王爷呢?”
宋骜并不会每次议事都出现,缺席是常有的事儿,而且他行踪飘忽,一般人也管不住他。
听了萧乾询问,几个部众面面相觑,额额有声,似乎都不知情。
这时,沈老将军蹙了蹙眉头,突然低头出列,对萧乾抱拳,严肃道:“回禀大帅,小王爷在你离开大营后,就领兵追击完颜修了……”
什么?!萧乾淡然的面色,狠狠一变。
一瞬后,他拳心重重拍在案桌上,茶盖掉落,在案桌上发出“铮铮”的响声。
“谁允他去的?”
“这个……”沈老将军不敢抬头看他,语气也略略迟疑,“大帅,王爷是皇子,又是监军,他要去追,末将不敢阻挡。而且,而且……末将以为,完颜修此次未宣而战,突袭我军大营,已是无耻,若非大帅运筹帷幄,早有对策,恐怕我军这次将陷入万劫不履之地。完颜修实在可恨,若是让他跑了,不仅小王爷,末将也不甘心……再有,东北本是珒人的地方,完颜修一入东北,将会如虎添翼,届时我等想要再收拾他,又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了。末将以为,趁他溃败逃离之机,羽翼未丰,一举歼灭是再好不过的。”
沈老将军这番分析一出口,引得帐里众将齐齐点头。
“沈老将军言之有理,果然深谋远虑!”
“是啊,末将也作此想。”
“末将附议!”
几个将校都纷纷点头,言语都是褒赞,似乎宋骜已经提了完颜修的人头回来了似的。
萧乾冷冷扫他们一声,鼻翼里轻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此时责怪什么都没有用了,宋骜都已经走了。
而且,他与完颜修的浣水之盟,除了他们二人,并无第三个人知晓。认真说来,沈老将军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宋骜此番行为也并非全是冲动。他们唯一的错就错在,太过低估完颜修了……
扶额沉思一瞬,萧乾冷声道:“薛昉,派人快马追上小王爷,让他马上调头回营。”
薛昉抱拳,毫不犹豫地称“是”,转身便要出去。
“大帅!”这时,一个侍卫汗涔涔的入得大帐,把一封拆好的信函呈上来,“这是小王爷临行前留下的,请属下务必交给大帅!”
这个宋骜!萧乾眉头跳了跳,冷不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拆开信封一看,果然是宋骜的字。
这封信也正如他这个人一般,fēng_liú不羁,字里行间全是来自骨子里的叛逆。
“长渊见字如晤:小爷身为男儿,皇室子弟,自当策马沙场,为国建功,而非以联姻这等拙劣的裙带关系来稳定两国联盟,你等太小看爷了,却以为爷除了耍弄妇人,就再无本事乎?看着好了,此次不斩完颜修,小爷誓不还营……长渊不必为我担忧,若小爷侥幸胜了,请长渊务必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取消与北勐的联姻。若小爷败了,折在完颜修手上,请长渊好好教导我的儿子,并告诉他,他的父王是一个铮铮丈夫,而非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
“愚蠢!”
猛一把将信函捏在掌中,萧乾冷峻的面孔,像浮上了万年不化的冰川。
——
是夜,为欢庆胜利,南荣将士齐聚涧水河畔的驻营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兵马大元帅兼枢密使萧乾亲自出席了庆功宴,与将士们一起举杯。从战争角度来说,不死就是胜利,只要活着的人,喝的那口酒就是甜,吃的那块肉就是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