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太紧张?”
不紧张就怪了!墨九心说:老子怕死了,紧张得尿急,可她面儿上却很冷静。
“嗯,还好……”
一个好字没落下,她“噫”一声,狐疑地看着墨妄。
“你怎么跟着我,没去看顾火器?”
“那边钜子不用担心,有曹元他们在,我很放心。”墨妄的目光望向河岸的火光不变,淡然而温暖的话,却是对墨九说的,“……可你这里我却不放心,我得保护你。”
盯着他浓如夜色的眸子,久久,墨九轻应一个字,“哦!”
有些事,不必言谢,心知便好。
有些情,不必多言,感受便好。
有些人,不可拒绝,接受便好。
南荣景昌元年正月,一个全天下都以为消失在珒国历史上的人——完颜修领兵夜袭南荣大营。而在此之前,南荣与北勐因为塔塔敏与宋骜的联姻,已经达成了共同围攻汴京城的合盟之约。为此,萧乾派麾下大将迟重、古璃阳各领一支兵马,分左右两翼离营而去,此两路兵马几乎占了此次南荣大军的一半。
如此一来,恰逢珒人夜袭,南荣不仅大营空虚,还遇到极寒天气,简直就是祸不单行。
对于珒人来说,恶劣天气早已习性为常,越是这样的天儿,他们对付习惯了江南烟雨小桥人家的南荣兵,更是如虎添翼,不免士气高涨。
是夜,四更。完颜修大军压境,兵马绵延数里,吆喝阵阵,杀入南荣驻营所在的涧水河。事先得到消息的萧乾,摆开阵势,迎接完颜修大军,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完颜修同时领兵出营的北勐四皇子扎布日,却将北勐骑兵停在涧水河主战场三里开外,一副隔山观火的样子。
有人猜测,他是准备等南荣与珒人两败俱伤,再领兵前来收割,坐收渔翁之利。
也有人猜,他是顾及北勐七公主塔塔敏在南荣大营,不敢轻易出兵。毕竟四皇子与七公主兄妹情深,是北勐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换旁人,有可能为了一举歼灭南荣兵不管七公主的生死,而扎布日,却断断不可能。
但不管北勐出不出兵,也不管扎布日现在认定的盟友是南荣还是珒国,他此番明目张胆领兵观望的行为,其觊觎之心已不可掩饰,北勐与南荣的盟友关系,就算战后还能因为利息维系,也岌岌可危,无法稳固。若是珒亡,南荣与北勐之战不可避免。若是珒胜,那又另当别论……不过,左右都是二对一的战争,差别只在于谁为敌,谁为友。
“兄弟们,杀啊!往前冲!”
“杀啊!”
珒兵等了这么久,一如战场,就像疯了一般,速度急快地往南荣阵营推进。“嘚嘚”的马蹄声,厮杀声,嘶吼声,完颜修带领下的珒兵声势,如同滚滚雷雨,袭了过来。
“杀!干掉珒兵。”
“把完颜修撵回老家去!干他娘的!”
南荣也不示弱,如雨般的箭矢飞过,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高亢的号角,响了一阵,又一阵。
完颜修率领的珒兵,总攻进行到第二波的时候,天快要亮了。
黎明前的天,最是黑暗。
战争的硝烟,让人紧张得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两波冲锋下来,两军局势已有了微妙的变化,完颜修的大军遭遇了南荣前所未有的火器攻击,受损严重,但由于迟重与古璃阳的离营,整个局势对南荣极是不妙,完颜修虽然没有讨到大好,却也基本控制了战局,南荣兵在仓促应战的疲于奔命,加上被北勐合围的心理压力,很被动。
目前的情况,南荣的目的直观明了,就是要挡住完颜修……等待迟重与古璃阳的支持。
完颜修的目的也很明显,想赶在这之前歼灭萧乾大军。甚至于,完颜修几次派人前往北勐阵营,请扎布日出兵,对南荣完成围剿。
反倒是扎布日的目的,始终让人看不清。
说他要帮完颜修吧,又迟迟不肯出战。
说他要帮南荣吧,战机早就有了,他也没有动静。
可时间越拖下去,对南荣来说,越是不利。按预计的路程,迟重与古璃阳接到消息,应当在天亮的时候就能赶到,可眼看天就要亮了,一丝风声都没有——是他们没有接到消息,还是被人挡住了?
一种无端的压力袭上心来,墨九与墨妄几次“视查”了火器阵,想想这些家当,很大可能要落入敌人的手上,她就有点儿肉疼。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萧乾大军还是有退路的……可是,莫说墨九不愿意,也根本就不可能说服萧乾放弃涧水河,从而放弃汴京城。
当然,在这个事情上,墨九还有一点疑惑。
萧乾是北勐世子的事儿,旁人不晓,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是说北勐大汗很看好萧乾,也需要萧乾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珒人未灭,北勐就和南荣翻脸,相当于让萧乾骑虎难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这到底是北勐大汗的意思,还是扎布日自个儿的意思?
若是后者,那扎布日与萧乾……是私人恩怨,还是为了政治考虑?
她搓着额头思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萧乾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直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阿九!”
墨九猛地扭头,看见他黑沉冷峻的面色,微微一愕。
“怎么了,六郎?”
似乎有些犹豫,萧乾考虑再三,才开口道:“帮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