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珒兵对他们陌生的面孔,有些生疑。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自当禀报阿息保将军。”
宋骜与墨九互望一眼,笑道:“烦请告诉王爷,在北岸滩头二里外,有一个地下甬道,可直通南岸。这次突袭的南荣兵,便是从甬道过来的。这会子甬道被南荣兵关闭,无人看守,我们或可有所作为……”
那珒兵大惊,“竟有这等事?你们在这等着。”
有了这样的消息,那人自然不敢怠慢,迅速前往禀报。
这个时候,两军对垒的阵前,震耳欲聋的刀枪声与呐喊声还在持续,完颜修执马缰绳骑在马上,站在事先准备的工事后面,看一片片箭雨往外飞,双眉蹙得紧紧。
浓郁的血腥味儿,蔓延在空气里。
无数的尸身,胡乱地堆在滚落在乱石与泥土上。
战争的残酷,早已烧红了他的眼。
一开始的战局失利,并没有打乱他的阵脚,他此时正凭着多年的战争经验与珒国骑兵的勇猛,想要最大限度的扳回场局。就算不能反败为胜,至少也要让南荣兵付出代价,咬掉萧乾一块肉来……
“王爷,萧乾这厮极为熟悉我军的骑兵打法。今日南荣兵的阵法,分明就是专门针对咱们演练而成的。依末将看,便是没有那大鸟与火器,今日一战,胜负也实难预料。”
完颜修不想长他人志气,可皱了皱眉,也点头:“可惜了,他生错了地方。南荣只靠一个萧乾,又能撑多久?不管此战输赢,我军早晚南下临安……”
“王爷!”这时,阿息保再次奔过来,“王爷,找到南荣兵背后偷袭的原因了。”
他将侍卫的禀报一一告诉了完颜修。
微怔之后,完颜修目光微亮,陷入了沉默。
珒兵败迹已露,他若能借此机会,领兵从地下甬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入金州,突袭南荣大营,占领金州城,与北岸的人遥相呼应,不仅是杀出重围,这还叫着以牙还牙。而且,这样一来,战局的胜负又另当别论。
仔细思量之后,他冷冷扫一下战场,转头对阿息保道:“你在这里拖着萧乾的进攻,我亲自去看看。”
完颜修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王爷。
尤其是战场上的事,一切亲眼为实,斥侯的话他不敢全信,没有见过甬道之前,到底能不能反渡南岸成功,他不敢肯定,得凭着自己的眼睛去判断。
一路骑马过去,地上到处都是破损的独轮车,投石机,还有将士的尸体与鲜血。完颜修领着一群人打马踏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没有停留。
见他过来,一个珒兵迎上去,“王爷。”
完颜修冷着脸,“报信的斥侯人呢?”
那珒兵回头一看,呆了呆,“刚才还在这里的。”
完颜修四处望了望,抿唇冷哼,正要训斥,突见一抹阴影从半空中飞过来,划出一道黑幽幽的弧线。不等他反应,“嘭”一声,那东西就炸了开来。
可不就是墨九的“千人敌”?
千人敌一炸,浓烟顿时滚滚而起。
不偏不巧,那颗“千人敌”刚好炸在完颜修的面前,他坐骑受惊,高高撅起前蹄,嘶唤着往后退去。
而这个时候,另一颗“千人敌”再次炸响在坐骑的屁股后方,把完颜修身侧的两名侍卫当场炸飞,那马儿也吃不住疼痛,把完颜修从马背上重重甩在地上。
“什么人?”
完颜修微眯冷眼,低声厉喝。
“我,你祖姑奶奶。”
一道清甜的声音,透过浓烟传来,熟悉得他心尖怪异的一颤。
“墨九?”他揉了揉眼睛,只见墨九静静站在他前方不远处,脸上带着笑,像一朵盛开在露水中的花儿,我见犹怜,便是他早已抽出了腰刀,也砍不下去。
“王爷,久违了!”
墨九再次轻笑,手上掂着一颗千人敌,轻盈的动作,好像那根本就不是杀人的火器,而是一只可以吹奏出优美旋律的笙笛,一举一动,美得绚烂而艳丽。
“你好大的胆子!”完颜修紧蹙眉头,隐忍着对她的不舍,刀身迅速自手上弹出,想要赶在她的“千人敌”出手之前,率先制住她。
奈何墨九站在那里,原就只为干扰他的视线,不待他的腰刀制住墨九,一柄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想死的,就老实点儿。”
这人说着一口流利的珒国话,让完颜修微微一怔。他跟着那人的剑身,慢慢挪步了两步,原想伺候而动,逃出掌握,奈何那人半点耐性都没有,他稍有异动,那长剑锋利的剑身,便入肉半分。
“不要考验小爷的耐性!”
那人又是轻声一笑,这熟悉的笑声让完颜修眉梢一挑,情不自禁地回头,看见了宋骜似笑非笑的脸,“是你?”
宋骜愣住,“你认识小爷?”
想他常年在临安fēng_liú快活,而完颜修身处北方大地,两个人向来没有交集。就算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字,也不可能见面就识得,还有这样的惊疑。
宋骜正自奇怪,便听见墨九冷哼一声。
“别听他瞎掰,他在转移你的注意力。”
“哦”一声,宋骜恍然大悟,剑身又朝完颜修的脖子压了压,“果然还是小寡妇狡猾……哦不,小寡妇聪明。你这个狗屁的珒国王爷狡猾的很。想哄老子,没门!”
完颜修并不在意他损人的话,一双锐利的视线,死死盯着宋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