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然真以为我大珒国好欺负!”
人群中间,有人在对萧乾指指点点,义愤填膺。也有人趁机奚落他,戏谑他,嘲笑他“萧使君,既然都来参加王爷的婚宴了,何不先坐下来喝杯水酒,做个朋友?那个孱弱的南荣,萧使君也不必回去了。回头跟了咱们王爷,断断少不得你的好处!”
这样的话对萧乾来说无异于侮辱。
可萧乾一言不发,黑眸沉沉,只盯着墨九,继续走近。
“六郎!”听着人群里起哄的声音,萧乾受得了,墨九却有些受不了。她与很多人一样,可以忍受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却见不得自己的家人或者爱人受一点点委屈。
锉心刻骨一般,她狠狠瞪向众人。
“都闭嘴!找死是不?”
吼完了,她又瞥向完颜修。
“放手!”
完颜修不答,手上力度加重。
“嘶!混蛋——”墨九的胳膊被他捏得有一点疼痛,可她顾不得那许多,恨恨甩了甩,低声道“这世上哪有强人所难的道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儿,你就不怕我嚷嚷几句,丢你的脸面吗?”
完颜修身如青松,挺拔而立,眸底蕴了一团火,却一动也不动。不回答墨九的话,他也不与她争执,一双厉目只盯住萧乾不放。
“看来萧使君早有准备,才会这般有恃无恐。说来听听,还有什么后招?”
萧乾站定在他面前。
三个人的距离很近,不过几步之遥。
墨九几乎可以闻到萧乾身上那独有的薄荷味儿,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弦也仿若受到了震动一般强烈的弹奏着,更加受不了与完颜修这样靠近了。
她反手往完颜修抓去,想让他放手,他却置之不理。于是她越抓越狠,越抓越深,指甲都剜入了他的肉里,他不仅不放,反倒越握越紧——
“阿九稍待!”萧乾似是不想她折腾这个,也不想她受罪,淡淡出声阻止了她的小动作。
其实他何尝不知,若不是有他在面前,依墨九的性格,并不会太过计较这个,更不会挣扎得这样的凶悍。
她在意的是他的脸面。
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她却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
可这些事情,屈辱也好,丢人也好,原本就该由男人去战斗,与女人无关。该男人做的事儿,他不会回避,更无须女人去承受。
“王爷!”他看着完颜修,声音很淡,可一字一字出口,却似含有无尽的威仪,“龛谷、定远。两座城,换一个人。”
龛谷、定远?这不都是金州的地盘吗?
完颜修一怔,便是在场中人也都愣住了。
金州各个城镇一直由珒兵占领,城防坚固,轻易攻之不破。而且此时此刻,南荣的大军还驻扎在均州,珒人至今也没有接到南荣军队开拔的消息,萧乾以一人之力如何拿得下龛谷、定远两座城来换墨九?
一惊之后,喜堂上再次哄笑起来。
“素闻萧使君人中龙凤,没曾想,也会有信口开河的时候……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什么作战如神,都是这样吹嘘出来的罢?”
“龛谷、定远乃我金州辖地,萧使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大多珒人都在嘲笑与议论。
只有完颜修与墨九比较冷静。
完颜修当然不信萧乾会是一个胡乱诳语的人。
而墨九是对萧乾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他既然说得出口,那么龛谷、定远两座城就是他的了。
在众人的嘲笑里,萧乾面色淡然,目光深幽,那一种运筹帷幄的大丈夫气概,不论立于何处,身处何种陷境,都能让女子有绝对的安全感。
看着这样的他,墨九的内心几乎是澎湃的。
要知道,龛谷、定远是金州门户,也是珒人对阵南荣的门户。若萧乾拿下这两座城,南荣未战之前先胜一半,不仅可以打珒人一个措手不及,还可以力锉完颜修的锐气,从龛谷、定远直至金州全域,甚至顺势而上,直插临兆……都可以有预期的胜利。
可萧乾说,两座城,换她一个人。
墨九曾经听说过倾国倾城的故事……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价值两座城池。会有这样一个男人拿了两座城池来换回她。
半晌后,完颜修若有所思,“萧使君所意?”
萧乾打量着他,轻轻一笑,“换是不换?”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终于让完颜修彻底相信了他一定有所倚仗,而不是故意讹诈他。神色一紧,他抓紧墨九的掌心,眸中已有愠怒之气。
“萧使君何不直接道明?”
不待萧乾回答,这时,先前那个侍卫又带着一脑门儿的汗水奔了进来。这一回,他比汇报萧乾单枪匹马入金州,面色更为紧张,说话也更加的结巴。
“报……报……不好……报……”
“好好说话!”阿息保快要愁死了。
可那哥们儿真是不经吓,被众人冷眼一扫,通红的脸顿时缺血,苍白一片,连字儿都说不顺溜……
好一会儿他才告诉众人事情的原委。
原来龛谷、定远两地的珒国驻兵包括一些当地民众,都莫名其妙地染上了瘟疫……此疫症来势汹汹,事先并无任何征兆,城里的郎中也都去瞧了,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原由,也无人能治。
驻将怀疑,是有人有水源里下毒。
喜堂上的气氛,顿时变了。
萧乾的“两座城,换一个人”也终于有了现实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