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边赏边走,等墨九到达金瑞殿时,里面的人都已经齐活了。
至化帝召她来,自是排在政事之后,故而她辰时进去,皇帝和权臣们都闲了下来,君臣之间小议着政事。今时不同往日,气氛有些紧张。尤其那些与萧家走得近的大臣,脸上都略略带有惨淡之色。不过,几日过去了,皇帝并没有对萧乾动手,也未深查萧家党羽,让他们又怀了一丝希望。
一个位高权重的臣子,要动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哪怕他是皇帝。
第一涉及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萧乾落马,将有无数人受其牵连,到时候,恐会动寅之根基。二来削弱了萧家,便会成全谢家,一枝独大的局面,恐怕也并非至化帝愿意看见的。宋熹已是太子,外戚太强,必将尾大不掉,危及江山,届时太子岂非受谢家掣肘?第三没有任何人相信萧乾会真的谋逆。
乱臣贼子的骂名,并人人可担得。
萧乾手握调兵之权,可若他是个聪明的,就算有什么想法,这时谋逆也绝非良机,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把握的结果铤而走险,就算把皇帝拉下马,他自己坐得稳?
故而,他们都认为,英明如至化帝,定有自己的思虑与盘算。
“禀陛下!”殿下值事官大声道:“墨家钜子到。”
“宣!”至化帝正襟危坐,语带笑意。
“喏。”值事官尖着嗓子,高声喊:“宣:墨家钜子觐见。”
大殿之上,回音很响,声音传出去,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
几乎霎时,殿内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望向殿门。
墨九迈着沉稳的步子,不徐不疾的入殿,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云髻堆翠,双眸晶亮,身姿曼妙,风姿无双。尤是那一袭海棠色的罗裙,将她白皙的肌肤衬得光洁如玉,盈盈一握的腰身,有芯人的妩媚,又有男子才有的飒飒英气,可谓国色天香,欺梅赛雪,天然一段风韵处,勾魂夺魄如仙来,便是这些见惯了美人的男人,也个个惊愕。
他们震惊于她的变化。
也吃惊于她绝美的容颜。
这世上,竟有生出如此美艳的妇人?
众人心有所想,目光便挪不开。
墨九却似未觉,继续往前方走,目光略过众臣,看见了列班前方的东寂。
今日小朝,太子也上殿议政,与穿着官袍的众臣相比,宋骜身上明黄的太子蟒袍,便显得尊华不少,看见墨九走过来,他刹那入魔般微微一怔后,面色如常的笑了笑,俊美的脸上,便不余其他情绪了。
墨九唇角翘了翘,潦黑的眸子望向龙椅上的至化帝,拜道:“墨九参见陛下,愿陛下安康吉祥,福寿延年。”
她声色清脆,语调沉稳,却不跪。
至化帝老眼缓缓眯起,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带了凛冽。
可他没有责怪,却是抬手,“钜子平身。”
“谢陛下。”墨九再施一礼,便直起身子,静静而立,她没有第一次上殿面君的紧张,可灯火下的美艳面孔上,也有几分傻乎乎的迷茫,似乎与往常那个“疯子墨九儿”没有任何区别。
看她这般样子,至化帝又松口气,“李福,颁旨。”
他声音出口,李福却没有动静。
至化帝转头看去,只见那宦官直勾勾看着墨九在发傻。
“咳!”至化帝声有嗔怨,“颁旨,赐金宝。”
宦官回过神来,吓得脊背生凉,弱弱的应“喏”,赶紧捧过圣旨,高喊唱起,从“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便开始,大概意思是说到墨家传承千年,为了国家的政事操碎了心,墨家钜子又文武兼备,是国家的栋梁,朝廷的柱石,特地御赐金印一个,望今后好生与朝廷合作,共创南荣盛世云云。
念旨的声音抑扬顿挫,很有节奏,大殿里半点声音都无。
待他念完,便有小太监奉上明黄绸缎盖着的一方金印上前。
人人屏气凝神,看向墨九和那方金印。
有了它,墨家钜子位便再无疑虑了。
宦官看墨九直愣愣站着,眉头微蹙,“还不跪下谢恩?”
墨九晓得怎么也逃不过这一遭,慢慢拎着裙子跪下,拜了拜皇帝,双手慢慢抬起准备接金印,嘴上高声道:“墨九谢陛下恩典。”
“陛下!”
这时,殿外却传来值事官的声音。
“三司使苏逸求见。”
南荣的政体特点是中央集权,自皇帝以下,设有中书、枢密、三司三部门,分别掌管政、军、财三件国之要务。所以,宰相、枢密使、三司使三个人的事权几乎不相上下。三司使的官职等级不如宰样,可权限却不小。虽然三司是最开始是为了分割宰相的财权而设立的,可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无所不管的部门,职权范围涉及到兵、户、工、礼、吏部的事务,且包办地方州县所有的财政事务,甚至掣肘监察部门的职权。
有银子,就有话语权,这一点古今通用。
而这位与宰相谢忱、枢密使萧乾共分权务的三司使苏逸,也是南荣了不起的人物。
在年轻的一代朝臣中,位高权重者
位高权重者,就数他与萧乾。
一文一武,可谓至化帝的左臂右膀。
他是个孤儿,与萧家和谢家那种拥有盘根错节的强大根基和关系网不同,他没有后台,没有党羽,打出生起,便没有见过他的亲生父母,是由庙里的和尚抚养长大的。可他吃住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