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封锁了整个世界,明明是肃杀的节气,位于皇居里头的一间屋子里,却温暖到炙热。

房间里的火炭熊熊地燃烧着,馥郁的酒香扩散得愈发厉害。

千墨旸白皙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像是喝醉了一般,半倚在榻上,手里拿着空空的酒杯,望着前方出神。

萧姬抱着胡弦,一根一根地拨弄着。

激越的声音回荡在这温暖的室内。

窗格外边逐渐暗下来,火烛的眼泪越流越多,被放入炭盆里燃烧的炭火越来越多。

“铮——”

胡弦停了,室内重又安静下来,在这静如坟墓的皇居里。

能清晰的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千墨旸垂下眼帘,打量着手里捏着的酒杯。

悉悉索索的,有布料摩擦的声音传过来。

千墨旸捏着酒杯的手已经泛出了青筋,那雕琢着樱花的酒玉杯,照出她青白色晕了红的脸。

这酒太腻了,屋里太热了。

安静的室内传来迟缓的脚步声,且越来越接近她。

千墨旸无动于衷的继续盯着那酒杯看,似乎是要从那上面找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樱花过早的开了,又过早的枯萎了,邂逅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早也不晚地,刚好在某个时刻,相遇。

身后有泛着馨香的冰凉身体贴上来,隔着她的一层单衣,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体温。

千墨旸闭上眼,捏着酒杯的手无力地缓缓放下去。

有舍必有得,与得相比,舍之一事,其实并没有什么。

四周安安静静的,连平常喜欢黏着她的小蝴蝶都不见了踪影。

仓予朔兮缓缓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一手抵着神社的桌案,慢慢从榻上坐起身。

她不知这一次她又睡了多长时间,只是瞧瞧外面漆黑的天色,该有一天了吧。

千墨旸不在,那两个淘气的小丫头也不见人影。仓予朔兮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手却从那被子里穿了过去,顿时醒悟自己如今是个没有肉身的灵体,是触碰不到凡人的事物的。

当然,凡人也是触碰不到她,甚至是看不见她的。

她随便披了一件外袍覆住身子便飘了出去找两个淘气的小妖。

刚出神社,还未及辨认那两个小家伙身在何方,一道凌厉的灵力便扑面而来,仓予朔兮心里一惊,下意识身子一侧闪避了过去。

“哈哈哈,不愧是天纵奇才的除灵师,就算是过去这么多年成了亡魂,灵力也不减分毫,连老夫带着多年灵力的攻击都能躲过去,仓予家的人,还真是不能小觑啊。”

随着一声冷笑,一个八字须雪白的老人便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扶着出现在了仓予朔兮面前。

不用说这便是丰明川两人了。

仓予朔兮认得丰明川,却不认得丰明川扶着的那老人,只是她如今是一副灵体的姿态,那老人却目光如炬地锁住她,她便知道,这个八字须的老人,怕是会灵术,而他方才的那番话,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冷冷淡淡的看着那老人愤恨的模样,不言语。

老人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只是听丰明川挑拨说是千墨旸杀了他儿子,并不曾提及仓予朔兮,以为她不过是不得已听从千墨旸的囚魂,便打算挑拨她收为己用,仰头对她笑道,“仓予家的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便成了亡魂,还要受千墨家驱使,难道就不曾心生不甘过?”

见她还是不言语,老人也不急,缓缓的述说着丰明川调查出来的事情,“小姑娘,你当了七八百年的亡魂,可能对于这些事也不太清楚了,刚巧老朽最近得了一本手札,却是清楚的记述了小姑娘你生活年代里头的事情呢。”

闻言,仓予朔兮的眼神终于转了一些到他这里。

老人心中得意,愈发卖弄起来,道,“你叫苍予朔兮,是当时三大家族之一仓予家族家主的嫡次女,天资卓越的除灵师……”

因为没有灵力,丰明川当然是看不见灵体状态下的仓予朔兮的,随着老人的话缓缓流淌出来,他却能从周围越发冷的空气中感受到仓予朔兮的那一份愤怒,比之肃杀的冬日节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姑娘,那千墨知裕那般对你,那般对你族人,你却要被他封住记忆无条件的当他子孙的式神,为他子孙提供灵力,一个受人追捧的天才除灵师竟然沦落到马上就要烟消云散的地步,小姑娘,连老朽都替你不值啊!”唉声叹气的说着话,老人斜眼偷看了一眼仓予朔兮的脸色,果然是怒不可遏的模样,顿时心头窃喜,暗道,我可怜的孩子,这一次,爹爹可要给你报仇了。

仓予朔兮漂浮在空中,看一眼底下喜怒形于色的一老一少,心里对于他们打着什么主意也有几分底,却也不戳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道,“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千墨家的账我自会亲自算,不牢二位费心。”

丰明川看不见灵体,自然也就听不见灵体的声音,只是一转头看见一旁的老人忽然变了脸色,心下便知有几分不好,偷偷抓了一下老人的衣服,丰明川冲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说一说如今的情形是怎样的,谁知老人却是愤怒的一甩袖子,憋着气看着半空中,道,“老夫纵横四海半生,这可是老夫第一次愿意和人联手,姑娘以后可不要后悔!若是没有老朽相助,光靠着姑娘一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斗得过千墨家的。”

仓予朔兮淡淡地地又看了他一眼,没听见一般绕过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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