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一向不信。”沈维沚轻抿一口清酒说道,复又看看梅音初神情,谁知梅音初只是笑着,连反驳甚至回话的意图也都没有。
“王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梅音初浅笑嫣然,她原是好看的,只是布衣束发,将女子温婉都当机立断地抹去了。
“你说。”沈维沚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王爷曾经问我,为何偏为你谋划算计,王爷你的心里,是怎样想的?”梅音初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你看。”沈维沚手指向窗外,眉目晴朗,眼角含笑道“你看那是什么?”
梅音初视线循着沈维沚手指方向去,却看一棵梅树凛然独立,树干嶙峋,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凄凉。
“梅树?”梅音初疑惑道。
“错了,先生。”沈维沚浅浅一笑,纠正道“是没开花的梅树。”
梅音初疑惑更深,便也只能做得个“勤学者”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梅树都是落叶开花,但这棵梅树落叶是不开花的。前年府里园丁对邱远说,要不将这间闲置院子里的梅树砍了,换棵新的栽,我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爷念旧?”梅音初下意识地猜测。
“不对。”沈维沚摇头说道“我记得在我十七岁那年刚刚封了郡王,住进这院子里,不多时就被陛下派到焦涿与昆西打仗,而后一马平川,凯旋而归,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那年我成了周国开朝以来晋升最快的亲王。那****以五旒冠回府,这棵梅树开花了,虽然它从那以后便寂寂无闻,但我一直记得那天的红色梅花,仿如初阳,绰约风姿。后来虽然它再不开了,但在我心里,它仍每年都开着。”说到此的沈维沚忽然顿了顿,复又说道“而先生,在我的心里,便像那棵梅树,你不告诉我的事情,我不去猜,只当在我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便很好。”
梅音初平素淡然惯了的眼神忽然闪耀了不同的意味,她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忽然有些发自肺腑地说道“我早年间曾有这样听闻,老子说,以正道治国,用‘无为’来取天下,这才是成大事者的上上策。而荀子也有言,做帝王的,善于管理别人的才能方才算得才能;而普通人,以自己的才能被赏识才能算作才能。而早年有个待我如师的人也说过,知人,乃君道,知事,乃臣道。物之无形,方能驾于有形之上。往往无根无源的,才是人间事情的根本。我看乐工们弹唱时,鼓作为五音主帅,却从不干预五音。我想君道亦如此,帝王不做文武百官之事,方能统领满朝。如巧匠造宫室,后人记不得那个匠人,只还记得是某君某王的宫室罢了。我在皖溪时,曾多多酌量澧都城里的几位五旒冠,我以为,东宫太子善用不知人,导致滥用左右;楚王,知人不善用,使得人不尽其才;思来想去,知人善用的,唯宁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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