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拧了下眉,却乖觉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秦御这才松开她,俊面上又起了些不快之色,道:“还有,镇国公世子娶妻生子你高兴什么?爷不准你祝福他,他过的好不好,对你那么重要吗?他如何都和你没任何关系,明白?”
顾卿晚,“……”
马车随着大军一路走了八日才到了京城,秦御要进宫面圣,便吩咐宋宁先护送顾卿晚回礼亲王府。
顾卿晚坐了这些时日的马车,骨头早就散架了,可因为知道进了王府,免不了有人要将她的事禀报给礼亲王妃,礼亲王妃说不定会见她,故此顾卿晚也不敢怠慢,硬撑着精神,在马车中收拾着仪容。
她专门挑选了一件较素的月牙白长褙子,只袖口上简单绣着些蓝色的蔷薇,一条葱绿色的襦裙,又束了个时下大户人家丫鬟常梳的双环髻,只在上头插了两根素银梅花发簪,怕太素淡,又在耳边挂了两串红珊瑚耳铛。
正对镜自照,做最后检查,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顾卿晚一怔,总觉得应该还不到才对。
她正要推开车窗看看情况,却忽听外头响起了宋宁的声音,道:“见过娄世子。”
顾卿晚拿着梳子的手不觉一顿,她没想到娄闽宁会出现在这里,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才是娄闽宁会做的事儿,娄闽宁今日不出现才是奇怪。
想着,宋宁说的,镇国公府已经为娄闽宁定了亲事的事儿,顾卿晚一时间瞧着摇晃的窗幔,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外头,马车已经进了礼亲王府所在的坊市,这边住的都是勋贵们,高门大户,庭院深深,两道高墙间长长的宽巷中,寂静无声,马车停靠下来,前头不远处,娄闽宁只带着成墨骑在马上,拦住了路。
娄闽宁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万字纹常服,墨发束起以一支玉簪固定着,装扮极为简单清爽,可却被他穿出了十足的儒雅清隽,那一张俊颜依旧,人却消瘦了不少,往常清淡的眉宇间添加了些沉郁之色,令他的眸光显得更加深邃无垠。
因瘦削,侧脸也比往日少了两分温润,平添了三分的凛冽冷厉,他端坐在马背上,目光未曾看向宋宁,只落在了马车上。
然后轻轻夹了下马腹,缓缓的,在巷子里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宋宁往前走了一步,抬手道:“后头马车上是我们郡王的家眷,男女授受不亲,娄世子还请止步。”
娄闽宁闻言倒真轻提了下马缰,止住了马,他的目光缓缓的从马车上移开,终于看向了宋宁,略显浅淡的薄唇轻启,声音有些飘忽,道:“你们郡王的家眷?”
宋宁扬声道:“没错!”
娄闽宁却发出呵的一声笑,声音清淡,好似一阵风一吹便能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可马车中,顾卿晚却听清楚了。
她只觉那一声轻笑带着说不出的痛心和苍凉,令她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梳子。
她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言语,因为没有必要了。如今她这等身份,实在没必要,也不应该和娄闽宁有再多的牵扯。
其实有些话秦御说的对,斩断过去,对他,对她,对娄闽宁都是好事。
一道马车门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顾卿晚甚至能感受到娄闽宁穿透车门的目光,可是他坐在马背上,却也一言不发。
顾卿晚睫毛微动,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沉寂的焦灼,不想她双唇微动,外头的娄闽宁却也在同时开了口,道:“晚晚,宁哥哥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声音微微顿了下,这才又道:“宁哥哥现在带你离开,我们一起离开,再也不回来,你可还愿意?”
顾卿晚怎么都没想到,娄闽宁会当着宋宁和王府侍卫的面,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面色大变,整个人都僵住了。
娄闽宁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他要抛下一切,只带她离开,从此隐姓埋名,抛弃身份,浪迹天涯……
娄闽宁是什么样的人,顾卿晚很清楚,他从小就被当成镇国公府的接班人来培养,他不像秦御,从来不曾有过纨绔放纵的生活,他严谨成熟,有担当,有责任感,孝顺有抱负,有家族使命感。
要这样一个人,背弃他的父母,背弃他的梦想,放弃他活了二十多年所拥有的一切,只为她!
这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要多少爱,才能做到如此。
顾卿晚是真被娄闽宁的话给震惊了,愕然的盯视着紧闭的车板,血液有瞬间的凝固。
外头的宋宁闻言也是面色大变,几乎是惊呼出声,冲几个侍卫吩咐道:“快,护好马车!”
“是!”几人应了声,顿时分散开来,守在了马车的周围,可与此同时,巷子四周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许多的灰衣人,站满了两边墙头,手中持着的弓弩上,已经上了弩箭,齐齐对准了宋宁和几个侍卫。
宋宁听闻娄闽宁的话,便知道,娄闽宁敢那么说,就肯定做好了准备。
可即便宋宁因猜想到了,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子被团团包围,也骇然失色,握在剑柄上的手,出了一手心的汗。
娄闽宁神情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好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他安排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他的目光依旧执着而专注的落在车门上,道:“晚晚,跟宁哥哥走吧。宁哥哥从前承诺过顾伯父,会照顾你一辈子,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