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明月截然相反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桀骜的态度令在场的夫人小姐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容府虽然不凡,可景玉小姐是否有些过了?”一位有些微胖,头插一根牡丹金簪的女子完全没有看上方蓝芩溪的脸色,不悦道。
这名女子来自四族童家,夫家是同为四族的墨家。在这场聚会中,这位墨夫人一直很惹眼,倒不是样貌或打扮,而是她身边那位看上去甚是圆润可爱的半大女孩。
女孩名珺珠,今年十岁,人如其名,生的珠圆玉润,却又不叫人觉得胖,反而格外讨喜。水汪汪的杏眼总带着一层纱般的雾气,懵懵懂懂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痒地想在那张粉嘟嘟的脸上掐上几把。
从落座之初,墨珺珠就一直捡手边案上的糕点来吃,到现在已经吃了好几盘了,看周围人见怪不怪的样子,应该是常事了。
墨夫人的话,道出了在场之人的心声,除了主位上的几位,下面的人几乎都点了头。
容府小姐的态度实在有些失礼,与明月小姐相比,完全就是大家闺秀与嚣张任性两个极端,也不知容府千年世家,怎会教出这样的子女来。
夜夫人嘴角微微一翘,正好被蓝芩溪看在眼里。看着下方就差把想法写在脸上的众人,蓝芩溪沉着脸,正欲开口,被她身边的解意一把按住。
千乐沉稳道:“蓝姨莫急,您且看景玉。”
蓝芩溪反射性望去,然后愣住了——
只见她这位女儿目光平静,与方才的张扬判若两人,教人不禁怀疑方才那人,真是此刻场中之人吗。
墨夫人见容景玉完全不接话,竟似直接将她无视了,不禁有一丝难堪。
“娘,你又迁怒了。”恰时,边上一直专注吃的墨珺珠停下了嘴,抽空道:“知道您不喜欢容家,可为难人家孩子做什么,又不能挣脸。”她撇了撇嘴,很是不满,“您今日欺负人了人家孩子,他日人家大人逮着机会,回头欺负我怎么办?”
女孩清清脆脆,犹带几分憨然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容家、墨家两家关系不好是摆在明面上的,因此墨珺珠的话完全没有什么不妥,反倒引得几位夫人小姐别过脸,以手作掩偷偷笑了起来。
蓝芩溪将眼睛放到别处,算是承认了墨珺珠话中那句‘他日逮着机会,回头欺负‘我’’。
难堪瞬间变成了尴尬,墨夫人半是恼怒半是憋闷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骂舍不得,说最后只会把自己噎着,怎是一纠结了得。
容景玉多看了墨珺珠一眼,这女孩倒是有趣。
像是发现容景玉在看她,墨珺珠抬手扬了扬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冲容景玉比了一个大拇指道:“虽然我们两家大人关系不好,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正好我看明月不顺眼好久了,上次就是她吃了我的金乳酥,可又找不到机会教训她,今日你定要好好替我补回来,我用我下次的金乳酥答谢!”心痛的样子,仿佛金乳酥不是一盘糕点,而是其大半个身家。
一番话说得令人气笑不得,明月脸上笑意有些飘忽,摸不准墨珺珠是有心还是无心。
见话题扯远了,庄王妃适时开口道:“第一场,便考乐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静下来,不再有人挑事。
景玉与明月几乎同时看向了案上的古琴,像是感应到什么,两人双双朝对方看去。
视线一触即分,明月退了一步:“此琴便归景玉吧,我再去寻别的。”
容景玉挑眉,“明月小姐似乎错了。”明月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见她径直向琴案走去,一愣——
她怎么了忘了,在凉亭那会儿,那位景玉小姐就未曾礼让过她,如今她又说出这种话,不是摆明了让对方去取琴吗?
虽然其他乐器明月并非不会,可比起古琴来说,那些乐器只能称得上‘一般’而已,弹奏尚可,却绝对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偏生,话已出口,明月只能选择笑着目送对方的背影,不能有所动作。
庄王妃笑得云淡风轻,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墨夫人皱起了眉,却不是针对容景玉,而是对明月的选择有几分不赞同,相比之下,她反而更欣赏容景玉,当然,她不会承认这一点。
夜夫人表情沉着,仿佛并不担心景玉将琴取走,或并不担心明月会输。
容景玉走到琴案边,就在众人以为她选定古琴之时,就见她手一晃,一抹白色随之一晃而过。
定眼,众人发现那竟是一根笛子。
红色的缠丝,润白的笛身,半分清白半分妖冶,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却绝非玉笛。
“景玉从不占人便宜。”景玉拿着笛子转了个圈,最后握于掌心,退了几步,让出位子。
明月复杂地盯向容景玉,不仅仅是明月,其他人多少也有些意外。最初他们以为容景玉张扬任性,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
坐到琴案前,明月闭了一会儿眼睛,试弹了几下,确定音准无误后睁开眼。
瞬间,悠扬古朴的琴音自纤指下流出,似和风,夹着微微细雨,绵绵相织。
容景玉一路听着,笛子横在唇边,却并不急于吹响。
渐渐地,明月的琴音有了变化,原本春风万里润无声的场景,演变为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景象,就在这时,容景玉动了。
清越高亮的笛音刹那间没入云霄,就如一片流水蓦地泼入天际,音与音之间衔接时的圆润直接抵消了笛音特有的刺耳,令人不禁升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