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可能的旅行……悲伤的行程……

虽说最近打南边来的下人都说父亲身子康健,但黛玉仍放不下心来,不说本就有什么急病啊暴毙的(呸呸,小孩子说话不算数),更别提天灾人祸,就说这官场上明枪暗箭……呸呸,全都不算数……

黛玉尽可能让自个儿不去胡思乱想,但有些准备工作不能不做——其实就是筹银子。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难行步一寸。只要父亲活着,天大的祸事,未必不能拿银子填平——额,瞧她这话说得,怎地这般象宝钗她哥……

还是先说行装的收拾。

这打理内务的主意打从出了十五灯节就开始了。可出了孝期的黛玉,今年的正月过得着实较往年累。又因去年里元春进了位,贾府的面子大涨,说不得又多了好些人情往来。贾母老太太见客时又喜招她出去见人。这一里一里的,倒将黛玉的时间占去不少,是以断断续续直待到月底方才理完。

若说黛玉理完后的心得,那就是较起在家时“一泪千金”的富裕,自个儿在贾府过的这两年真真算是十分“清贫”啊。除开贾母家常赏的些顽意儿外,年节生辰林家两府婶婶嫂子的表礼倒也可一观,再来不过就是今年年节因着见了外客的缘故收得各色见面礼了。虽拉拉杂杂地装了两大匣子,但真真的好东西也没两件。黛玉捡看得过眼的略收了两件,余下的当时就赏了些给嬷嬷丫头们。看着她们欣喜的模样,倒让黛玉觉得比自个儿得赏时还要高兴。

因是去年才除得服,黛玉的颜色衣裳并头花、首饰也不多——打江南带来的那些物件么,以黛玉对贾府一贯的戒心,又怎会带进贾府来。真真最多的,还是书。好在近年来新进的书都放在内书房里,如今留在房中的还是父亲前前后后送给她的些旧本。黛玉看了半晌,一咬牙暗道:真要走的话,一本也不留下,大不了到时少带些衣裳——黛玉,你真是脂粉堆里的奇葩,居然要书不要衣裳。

好罢,行装全是她自个儿的东西,要怎地拾掇都行,可若想盘活家里的产业,多筹些现银出来,可就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就算的。

先说土地。在这个以地为本的世上,土地永远不愁买家。可若想卖个好价钱,却不是一时一刻能寻得到的。若等到父亲真出了什么事时再来卖地,那时只怕要被买家将价压得惨不忍睹,且还未必能及时凑得出款项来。

黛玉不愿其时太过被动,是以灯节里趁齐嫂子进来请安时,就游说她将京郊各处的庄子按历年的收成好坏排上一排,把那最差的三成卖将出去,所得钱款或暂且留着以备急用,或往家庙旁多置些祭田。

齐嫂子当时就一脸的震惊:但凡家里有点钱的,哪个不是广购田地的。如今家里好好的,黛玉却要卖地!放在他人眼里,这真真是自毁家业的败家子做派。齐嫂子哪里肯应,只说需回家与老头子商量。隔了好些日子来话时,却说家有余钱,已按姑娘的吩咐在家庙旁收购土地以作祭田了。卖地一事却事关重大,需往江南问过老爷才能定夺——京城往江南这一问一答,费时何止月余,就是父亲应了,再算算卖地所需时日……偏齐嫂子绝无半点私心,于章程上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纵是黛玉知道她使得是缓兵之计,也只得仰天长叹,无可奈何。

地是没法动了,可另一项值钱的东西却是不必卖的,黛玉不过是想换个地方放而已,谁知……

这说的自然是家里收藏的各色珠宝字画古玩。黛玉本想让齐嫂子假借了别人的名字另置座宅子悄悄转移了。若家里为着父亲出的事会被抄家的话,也可以留个后手用以打点。

偏偏管家二人组的回复也是同意置宅子,却不同意将细软搬来搬去。说是一来家里这等物事太多,不是一时一刻能收拾好的;且将这许多东西进进出出,无异于钱财露白,反是更易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再者说了,以别人的名义置的宅子,名头没自家老爷响的,真要被人惦记上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名头比自家老爷响的,却也怕送进去容易要出来难……最后一个论点:那种独门独院的宅子能有多大?哪里能与自家“庭院深深”的老宅子比。不是吹得话,若真有贼寻进林宅里去,只怕一时半会儿想要寻条出路也是够费神的……

是以这两件事黛玉一件也未办成,一钱银子也未兑现,反倒因着她说得话,平白多用出些银子去。黛玉沮丧地再数数剩下的产业,拿得出手的也就京里的那两三座铺面了,罢,不想起来也还罢了。秋天时为着她好顽,齐嫂子专门给她盘了个胭脂铺子,年前才开得张。说是开门做生意,其实除了供给她之需用外,这月余来就没卖出两盒去——又是一笔费银子的。

哎,一面出着亏本的主意开铺子,一面又要将家里其他盈利的产业变现……也怪不得两位老下人质疑她的主意了。

黛玉明白,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两位老下人是绝不会松口的。可再如何,有些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不论说出来有无人信,纵是信了,又能信几分?可不是人人都能如她父母那般不惊不惧的全盘接受的。她可知道原先家里就有不少人在背后里议论过自己事有异常是为妖,并对父母的一些做法不以为然……

黛玉正生闷气呢,忽听齐嫂子道,“……虽说老爷如今官威正盛,但老爷一向为人谦和,处事养晦,姑娘但请放宽心才是……若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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