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个员外老爷,身边有个不知死活不知羞耻的小妾……”
善宝以此开头,白金禄哂笑一声,晓得她是有所指,偷望一眼,身怀六甲的善宝行止间多了几分贵气,齐胸襦裙宽阔丝毫不觉粗笨只觉雍容,发髻如堆云,金凤点头的步摇晃来晃去风情万种,眉眼恰到好处,哪里用涂脂抹粉,她瘦则仙气十足,她丰则霸气十足,总之她瘦也美丰也美。
若换成秋煜,他定当这样想,今生无缘,期盼来生,来生无缘,苦候三生,三生无缘,何妨等她永世。
但白金禄不是秋煜,他更喜欢今朝有酒今朝醉,眼见善宝快要给祖公略添丁,他悄无声音的感叹,听善宝继续讲道:“某天那员外老爷口渴想喝水,那小妾讨好的递上一杯茶,那员外老爷说,白水即可,小妾不依,老爷还是喝茶吧,那员外老爷重复,白水即可,小妾仍旧不依,老爷还是喝茶吧,员外老爷第三次道,白水即可,小妾依然道,老爷还是喝茶吧,事不过三,员外老爷火了,我气血虚不宜吃茶你不知道吗,贱妾给我滚出去!”
最后这句“贱妾给我滚出去”善宝是看着花蝴蝶说的,接着她又重复,且目光凌厉如刚磨砺过的宝剑:“贱妾给我滚出去!”
花蝴蝶唬的一抖,吃不准她是停留在故事里,还是已经走出故事外。
善宝说了第三次:“贱妾给本宫滚出去!”
这次,花蝴蝶终于明白了。
旁边的李青昭也明白了,哈哈大笑:“贱妾给本宫滚出去。”说完觉着措辞不当,纠正:“贱妾给本大小姐滚出去。”
然后,掌事宫女名为墨书的过来用手指着昭阳殿敞开的大门道:“还不快走,风尘女子,玷污宫闱,重则杖毙。”
花蝴蝶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怕了,看了眼白金禄,那厮闲闲的玩弄着腰间的玉珏,对她视而不见,且嘴角含着嘲弄的笑,不是幸灾乐祸,那也是看了场热闹。
花蝴蝶心底一凉,拔腿往殿门口走。
墨书嫌她走的慢,喊:“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去!”
殿门口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见墨书手指花蝴蝶,当即过来两个架着花蝴蝶就走,到了殿外,使劲一抛。
善宝朝白金禄摊开手:“瞧瞧,入戏太深。”
白金禄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情知她故意如此。
殿外的花蝴蝶重重的摔了下来,虽然没碎了骨头,也痛得龇牙咧嘴,撑着爬起,却脚下不稳,迈出一步便摔下丹墀,上头的侍卫窃窃的笑,她就躺在地上动不能动,熬了半晌方一瘸一拐的离开行在,也没回祖家,回了白家庄,那以后彻底明白了民不与官斗,更不能与宫廷大内的人较量。
昭阳殿内,善宝若无其事的与白金禄继续说着话,宣他来是有目的,当是为了对付文婉仪,又不好直说,换了个方式道:“参帮渔帮木帮,雷公镇三大帮,参帮如今是祖公卿掌管着,渔帮是你,倒是那木帮,文婉仪病歪歪的差不多就不久于人世,最后定是她兄长文武接管,文武吃喝玩乐就会,管个木帮,早晚管黄摊子了,我听说那个大柜青萍很能干,若是她接管了木帮,木帮必然能更加兴盛。”
此时已有宫女给白金禄看了座,善宝也站的累了,回去椅子上,靠着金钱蟒的软枕懒懒的。
白金禄猜度她提及这件事的用意,试探的问:“娘娘怎么操心起帮派的事来?”
这节气湿热难耐,昭阳殿的门窗全部开启,也还是没有一丝风进入,墨书亲自给善宝打着扇子,微微风拂来,善宝舒爽些,手扣在椅子扶手上摩挲上面的阳文图刻,淡淡道:“怎么说本宫也算是半个雷公镇人,在此住得久了,自然有了感情,不舍那么大的木帮落在文武这样的废物手中。”
白金禄对她的话似信非信,觉着她或是有其他目的,无论她有什么目的,召见自己,必是想托付,文婉仪也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然而可着雷公镇谁不知道,这个棺材瓤子着实不好对付,但为了善宝,白金禄勉为其难的道:“娘娘所言甚是,从文婉仪手中夺取木帮不容易,需好好计议。”
他松口想帮自己,善宝很是高兴,击掌两声,进来两个宫女,手捧托盘,托盘上盖着红绸步。
白金禄挑起卧蚕眉,忖度那红绸下必是贵重之物,难道是善宝打赏自己?
而打赏,并不是他想要的,财富于他,太多太多,他想要的是善宝给他一个笑脸,或是一句美赞,另外一次的邀约。
他就盯着那两个宫女看,看宫女到了善宝几步远之处恭敬侍立,墨书走上前,掀开红绸,没出现白金禄想象的那样眼前一亮,红绸下覆盖的竟然是一张纸。
墨书双手捧着那张纸转头敬给善宝。
善宝拈起,对白金禄道:“这是本宫给你写的一张欠条。”
白金禄怔住……
善宝不管他茫然的表情,继续道:“本宫向你筹借十万两银子。”
好好的正说着文婉仪和木帮的事,怎么突然拐到借钱上,还是十万两那么多……十、十万两!
白金禄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被这个天价震得霍然而起。
善宝搭着墨书的手站起,款款踱到白金禄面前,将借条塞入他手中,慢条斯理道:“是了,十万两,你回去准备下。”
白金禄傻了似的看着她,忽然觉着这样直视皇后娘娘不礼貌,忙垂头,低头就看见善宝龙飞凤舞的写着的借条,她这哪里是借,那口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