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善宝年幼,父亲善喜教她要学会节俭,善宝点头表示明白。
某天善宝见父亲汗流浃背的在熬药,于是拿了把蒲扇过去对父亲道:“你晃晃脑袋。”
善喜不解:“为何?”
善宝道:“你晃动脑袋就省得我摇动蒲扇,这样,蒲扇就可以多用些年。”
善喜:“……”
善宝又道:“就像我师父经常说我师母人老珠黄,我觉着这都怪他,是他把我师娘使用过度,我师娘才人老珠黄了。”
善喜:“……”
随后脸火烧火燎,这丫头都是乌七八糟的书看多了。
其实善宝的意思是,师父经常指使师母做这样做那样,师母是操劳过度。
此时善宝学着父亲的样子,告诉李青昭和锦瑟要学会节俭,虽然祖家富有,但也必须撙节用度,她说着瞄了眼李青昭,李青昭正趴在桌子上大口吃着用凉水湃过的瓜果,而锦瑟,一块接一块的拾掇她吃剩下的瓜果皮,每个果子只吃一两口便丢掉,实在浪费。
李青昭答应着:“我正在节俭。”
善宝莫名其妙:“你把我的锦瑟的阿珂的阿玖的含笑的含羞的阿钿的阿萝的果子都吃了,这也算节俭?”
李青昭道:“对啊,我吃了,就省得你们磨牙齿了,这样你们的牙齿就可以少残损几年。”
善宝咳咳咳,掉头去美人榻上静静的躺着。
连着几天的酷热,这一天终于来了场大雨,短短一会子,便将闷热的气息涤荡而空,隔着蛟绡纱能嗅到泥土清新的味道。
李青昭打着饱嗝过来推她:“表妹,你说含羞新来,今晚要摆个席面给她接风的。”
含羞即是蔷薇,因针线上好,善宝便把她从上房要了来,然后按例改了名字,如今祖百寿没了,上房有名无实,明珠产子被抬为盛姨娘后住进了别处,上房徒留一干丫头,善宝便将这些丫头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处,她只要了含羞,个中有另外一个因由,她想查明祖百寿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仅仅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有让害死祖百寿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这是生存规则,对于畜生,她不出手,只能挨打。
听说要给自己摆席面,含羞屈膝谢过善宝。
李青昭接着对善宝道:“你快起来告诉厨子多买几只烧鸡。”
善宝摇头:“我不能动,我静静躺着这身衣裳至少可以多穿三年,节俭你懂么。”
一干丫头们笑弯了腰。
李青昭忙致歉:“你快起来张罗,明儿我的果子都给你们吃,总可以了罢。”
善宝由她拖着坐起:“好了,不闹了,说点正事,今晚给含羞摆酒,是不是需要请些什么人来,比如含羞以前的那些姊妹。”
众人望去含羞,她道:“同奴婢交好的,也就属芙蓉了,她被拨给了乔姨娘,不知乔姨娘今晚肯不肯放她出来,另外还有小菊,她被大奶奶拨给管家老郝了,也不知能不能出来。”
善宝替她筹谋道:“乔姨娘那是个好性子,芙蓉不难出来,小菊我让人去直接找老郝,他不会不给我面子。”
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含羞屈膝谢过,一张脸笑的明媚。
善宝环顾面前的婢女们,个个如花似玉,说来这些个俊俏的丫头,姨娘们不肯要,少爷们不敢要,唯有一股脑的塞给她,她也乐得每天面对这些美人,美人如同美景,可以赏心悦目,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就要安排席面的菜式,含羞一直说不在乎那些,但善宝想哄她开心,就不想含糊,带着李青昭往厨房而去,她要亲自吩咐厨子该准备什么吃食。
雨后,从廊上一直到庭内,被冲刷得纤尘不染,这个节气绿树多于红花,善宝一路走一路见绿色迤逦而去,心内的焦躁便慢慢被这绿色安抚,希望祖公略安然无恙的尽快回来。
李青昭身子重,走路声音就大,啪啪的踩着青砖缝隙里残存的积水,想起一事,问善宝:“老郝已经残了不中用了,换了别家,早赶出门去,你非但留着,还派人伺候,是不是有点抬举他了。”
善宝狡黠一笑,看穿着杏红衣裙的李青昭在满眼绿色中过于醒目,抬手勾起她腰间的宫绦,上面的络子打的粗陋,且是大红色,配上官绿的宫绦非常扎眼,这个表姐就喜欢花枝招展,她说自己姿色平平,若不是这样打扮很难引起别人的注目,善宝其实很想告诉她,她一个人占三个人的地方,存在感明显,怎会不引人注目呢。
放下宫绦,善宝随手折了枚叶子插在李青昭发髻,李青昭刚想打掉,善宝道:“绿叶配红花,相得益彰。”
李青昭就喜滋滋的接受了。
针对她方才的问题,善宝道:“祖百寿没了,老郝偏偏这个时候抱病,分明是耍心机,他是觉着身后少了祖百寿这个靠山,怕日后不好行事,而祖家现在名义上是我当家,他更觉着我靠不住,也不想掺和我与那些人的争斗中,到底是得道的老狐狸。”
李青昭听她这一分析,登时恼怒:“那你还拨个丫头给他使?”
善宝嘘了声,示意她说话声音过大,继而道:“我还用得到他,所以不能冷了感情,一个丫头,祖家多着。”
姊妹两个边说边走,去厨房安排好晚上的席面,善宝就回了抱厦,甫一进门,却听含羞在对锦瑟说:“乔姨娘不肯放芙蓉出来。”言语中是满满的失望。
“我去看看。”
善宝突然开腔,唬了含羞一跳,回头屈膝一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