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的乔家和霍家的长辈都聚集在了一起。关上了书房,让小辈们留在外面,其中只有一对夫妻被喊进去。
里面不时传出拍桌子的声音,然而这些都与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无关。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看向外面,嘴里含着一颗糖,这是他手上的小袋子里的最后一颗了。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书房里的门打开了。中年夫妻走出来,对视一眼,一同走向客厅,在沙发前站定。
女人的面容同沙发上的少年有几分相似,男人的眉眼也被他很好的继承了,少年常年不见日光的皮肤有些惨白,却并不显得娘气,反而是泛着幽光的凌冽感。他直直的看向前方,没有说话,落在中年夫妻身上,就像穿透了他们一样。
他的神情如止水,视而不见,却叫中年夫妻没办法对他发火。
孩子变成这样全是他们造成的,没有做到父母该尽的责任。女人上前,伸出手想要摸摸他,少年在她将要碰到自己的时候躲开了。
这种反应比不听话的孩子大吼大叫更叫人伤心,女人眼眸刹那就湿润了:“儿子……”
男人也红了眼:“你……是爸妈对不起你。这次孟家最小的孙子找你麻烦,他的腿也摔断了,你聪明点,别再和他碰上。”
其实他心里明明知道,对方欺负了儿子,摔断腿也不是无意的,但他没办法将儿子推出去。他们霍家不是任由孟家欺负的,都在京城里混,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这次儿子没受伤,受伤的是对方,那也是麻烦一桩。
长辈们把他们叫回来也不单是为这个,而是这孩子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自闭,哪里是个心理健全的人呢。但现在看来,儿子根本早就单独形成一个世界了。
夫妻二人又对少年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得到他一个回应。乔家和霍家的老家长看着这一情形,有酸楚有无奈有心疼,明明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因为当初一场职位的争夺被对方的人绑架而改变了。
“行了,你们走吧,宣泽在这里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乔家的大家长说道:“最近上头新上任的那位的妹夫,是孟家旁系里出来的。我们乔家虽然不比你们地位高,但根基在这里,谁敢动我们还得顾忌名声,谁不要名声了只管来找麻烦,我们也不怕他们。但你们不行,霍源你好不容易升了一级,不能胡乱行事。”
霍家非是新贵,却也是在颓败之后重新奋起的,宛如废墟之上新生的花,在成长为花树之前除了抵御风雨,再不能遭受其他方面的打击了。
是以最近少年都被接回外公家里住着,被孟家的小孙子找上来也是意外。乔家大家长门下有几位学生,其中一位上门拜访,带着的也是朋友的孩子,教他书法。对方也没想到会在乔家撞见自己家的对头,霍家的孩子。
只是对方虽然是个自闭的,脑子缺不傻,算计不过人家,自己吃足了苦头还摔断腿了。
霍家人走后,乔老爷子被人扶到沙发上,看着这个听不进别人话显得十分冷漠的孙子,道:“你啊,好几年了不原谅你爸妈,看他们红眼愧疚,心里舒坦了吗。”
霍宣泽没半点回应。
乔老爷子想到他什么都没做就惹得孟家孙子摔断腿,估量着他的心也狠。“听说,他要追过来的时候,你那些小玩意挡在前面,他就直直往阳台中间掉下去了。”
他说的阳台也不高,在二楼霍宣泽平日里自己单独相处的地方。他的小玩意不是别的,是两只小狼狗,凶的很。
霍宣泽一脸平静,跟没听见他外公说话似的。
孙子对家里人都不爱说话,更遑论对外人了。他不信孙子会主动惹事,但也不傻,他想到那两只从狼窝里抱出来来的小狼狗,一脸深思。
“只要孟海腿上没有咬痕,那就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你把你的小玩意看好了,别放他们出去,有个什么意外别说外公我没提醒你。”乔老爷子道。
霍宣泽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这时候,大儿媳妇过来说:“小曦来信了,还有她寄回来的东西。宣泽啊,来看看你姨给你带什么来了。”
乔老爷子接过信,瞄一眼居然有反应去拿一大袋东西的孙子,喃喃道:“遥城虽小,却有人杰地灵的美誉,山清水秀,在那儿居住也是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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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京城之外的小小遥城才是薄妍的主战场,她在周末时候,此时正和郝中医、郝己酉一起进山。
这次的山并不是乡下那些浅山,而是坐了两个小时的中巴之后,到达的一处深山。此行就是郝中医要带她采药材,身上背了个背篓,里面一把锄头,放的有早早做好的饭。他们很早就出发了,进山的时候刚好八点半。
薄妍拜师以后,薄爸爸薄妈妈都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加之郝中医的名声都是悬壶济世,德高望重的,外婆这一代人对他也十分熟悉,对于他要教薄妍学医的事情表示放心。
早早准备了饭给他们带上,薄妍穿了一双不太合脚的塑胶的雨靴,头发扎成了丸子头,收拾的利利索索全副武装的进山了。
“找到草药,中午休息,我们天黑之前下山回去。”郝中医同两个徒弟道。
薄妍点头,她如今已经对看过的医书烂熟于心了,如今找草药也是师父对她的考察,而不在纸上谈兵。
山里的雾还没散去,越到里面雾越浓。绿意清新,日光穿透,薄妍站在山腰上往回看,她的发丝上和衣服上多多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