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父子在商量的时候,大管家葛忠邀请了朴金去喝酒。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去找朴秋,身为高句丽第一部族的五公子,他何必自找没趣?
这几天的经历,对朴金来说犹如过山车一般惊险。
好不容易捞着机会,跟随五公子出来,希望能在部族里面的地位有所上升。
桑进刚刚篡位成功,一时间千头万绪,即便想交好朴氏部族,也不会来找他。
而后桑家人马上就进行反攻,那如雨的石头,吓破了胆,连好战的朴秋率先逃走。
酒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迅速拉近两个人距离的方式。
“葛大管家,桑家部族对你们部族来说,或许是个陷阱!”一碗酒下肚,朴金变得忧心忡忡。他既然被朴家人当做军师,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主要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本人一直都在部族里生活优渥,没有体会过。
现如今静下心来,终于能够发挥出正常水平。
“朴军师多虑了,”葛忠先是一愣,眼珠一转,哈哈大笑:“朴氏本身就是我高句丽当之无愧的第一部族,有能征善战的五公子带头,还能有什么事?”
“五公子?”朴金摇摇头:“来,大管家,我们喝酒。”
“好,喝酒喝酒。”高句丽人崇尚汉人的文化,葛忠也不例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朴氏与葛氏中间隔着桑氏,距离不远却从无往来。”
两人推杯换盏,葛忠有意识地劝酒,朴金酒入愁肠愁更愁,举杯就干。
眼看那家伙脸上有些红晕,葛忠开始有意识地引导话题。
朴金不再藏着掖着,一五一十,把这两天的事情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葛忠大吃一惊,借口有事,找另外一个管家作陪。
此刻的朴金有些醉意,不管对面是谁,就想找个人倾诉一番。
匆匆忙忙赶到家族的仪式大厅,下人说族长带着三位公子去部族禁地。
那一片区域,对葛家人来说,除了极少数的人,任何人都不让进去。
当然,身为大管家,葛忠也从来没进去过,但他很清楚,里面肯定有人,至于啥人他不知道,却晓得几个经常进去送东西的人,都被割掉舌头。
有一次,一个支脉的孩子无意间钻了进去被守卫发现,葛卫立即让人执行家法,活活打死。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进去。
但是,此刻是家族的存亡之际,葛忠也顾不了那么多。
刚打马走进那片区域,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部族禁地,再往前走直接打杀。”
“我是大管家,”葛忠赶紧道:“有部族存亡攸关的大事上报首领。”
“等着,待我上报!”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影。
这些人是部族的死士,直接听命于首领。
他们尽管日夜守卫在这里,也还是能捞到好处,偶尔撞着边荒道人,虽然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为人还是比较随和的,指点过好几个人。
因此,哪怕首领没有吩咐,他们也更加卖力。
葛忠长到四十多岁,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他本身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就算眼睛不到处张望,还是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没有多大区别。
简简单单的几间房屋,门前环绕着轻松翠柏,院坝里的积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堂屋里,一向威严的族长毕恭毕敬站在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身前。
那人坐着,看不清楚身形究竟有多高,和普通老人貌似没有任何两样。
“葛忠,快来见过老神仙。”葛卫扭头吩咐,他接着刚才的话题:“前辈,我想把两位孩子带出去历练,葛氏部族遇到一些难题,我们父子四个武艺不足以解决。”
心里面,他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边荒道长的相貌,一如当初刚见面时一般无异,貌似脸色还红润了少许。
不,准确地说,是以前满脸的皱纹现在一丝都没有,犹如一张婴儿脸。
“洪儿、尤儿,你们意下如何?”边荒道长不答话,眼皮不抬问旁边两位小青年。
“徒儿都听师父的。”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躬身施礼。
“葛卫,不管是老道我还是你的两个儿子,从来都不是与世隔绝。”老道正色道:“从开始和猛兽搏杀到后来入世参与世俗战争。”
“武艺这东西,光靠天分还不行,需要不断在战场上体悟。我的徒弟,要是传出去不懂战事,那就太丢人了。”
两个儿子?葛忠看不清楚两个青年的脸,等他们施礼完毕转过身来,不由大吃一惊。
传说首领有五个嫡子,他却从没看到过老四老五。身为管家,哪些不该说不该问,他十分明白,还惩罚了一些私下嚼舌头的下人。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这两位公子看上去身形并不雄壮,容貌和首领有五六分相似。
葛忠不懂武艺,但他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领,看到两位小公子,脊背发凉,特别是有一双眼睛扫过来,好像和猛兽的表情差不多。
那里面丝毫没有多少人类感情,是一种对人的漠视,甚至对生命的漠视。
“血浓于水,葛氏这么多年为你们送的药材,才有今天的成就。”边荒道长淡淡说道:“你们如今学武有成,也是该反哺部族的时候了。”
“是!”葛洪葛尤再次施礼,没有半个字的多余。
“谢老神仙法外开恩,”葛卫恭恭敬敬致谢:“自今以后,对你的供养不会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