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初空着急,虽说平日,皇后的衣裳都是由尚衣局、尚珍局和织造司一年四季大小节庆备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可位分稍微高一点的妃嫔,除了必须得穿尚衣局奉的正式礼服外,一般都不会全都照着尚衣局给的穿。要么是自己单独给尚衣局的提要求,或者要求高点的,又想用自己衣料的,便自己拿了样式、布料和花样过去,这也看位分高低和与尚衣局、尚珍局、织造所的关系,总之,里头的学问大了去了。也有的,就如同宋弥尔一般,自己宫里有巧手的宫人,又或者做了什么衣裳,在自己穿之前都要保密的,一般都是让自己宫里的人慢慢做了穿,高位分的妃嫔们,还可以直接找尚宫局要几个心灵手巧会做衣裳首饰的宫人给自己得用,用自己的材料,自己成日里盯着在自己的宫里面做衣裳,也不怕有别人来使坏了,因此,比起前一个,宫里边素来流行自己要备几套压得住场子的、独一无二的衣裳。
宋弥尔倒是没有考虑到是不是有人要动手脚,她压根就没考虑到这回事——只要衣服穿得舒适就好了,曾经还穿着宽袍广袖的蚕丝料子的单衣,就这样招招摇摇地在乾初殿的庭院里穿梭,她还不知道,吓得在不远处的陆训差点从树上栽了下来!虽然没什么逾礼的地方,可是哪个皇后有这般随性呀!不过,宋弥尔不考虑,不代表身边忠心耿耿的宫人不考虑,初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天生就爱研究发型衣饰,在进宫前,还曾经为宋二姐贡献了不少宋二姐所谓的“设计图”,宋二姐还曾夸她天生就有高品位好眼光,入了宫以后,初空更是将“要把主子打扮成后宫第一美”作为毕生目标,没事就给宋弥尔做衣服、制首饰,连着将醉竹也拉了进来,如今两个人听着“给主子制衣”这种话,眼睛都要放光。
因此,当这件裙子宋弥尔没法穿了,初空真的很是着急。这条裙子用的方空流纱,宫里边只有这么一匹,当得了料子,初空与醉竹满心欢喜兴致勃勃地便投入到制衣当中去了,可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算漏了主子会一下子长好几寸——这裙子自己还特意放长的——可竟还是短了,而如今,离新年朝贺不过只有一个月了,哪里再去找一匹方空流纱?即使找到了,又哪里有时间赶一条隆重的裙子?!
“是谁又无法无天了?”
还不等宋弥尔回应初空与浴兰的话,一个好听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拜见陛下!”
初空与浴兰见了沈湛,连忙行了大礼,尤其是初空,方才还在和宋弥尔孩子气般的争论呢,见了陛下,魂都要吓没了似的。
不过这也难怪,这几月来,宋弥尔在变化,沈湛也在变化,他的身上,已经愈来愈有帝王的威严气势,虽然脸还是那张英俊精致的脸,可如今不敢直视天颜、触怒龙威的朝臣们也愈来愈多了,朝臣尚且如此,更何况后宫妃嫔?更何况这些弱小的宫人?
这段日子,宋弥尔与沈湛的关系也十分的融洽,宋弥尔甚至也默许了,陛下来时,奴才们不用冒着触怒帝王的危险前来通报了。太后与淑节看在眼里,也喜在心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宋弥尔见着沈湛,也是十分地欢喜,蹦蹦跳跳便到了他身边,挽了他的手就将他往屋子里拖。
“你们都下去吧。”沈湛威严地开了口,见着宋弥尔心情不错,沈湛也知道刚刚不过是她们主仆在嬉闹,倒也不去深究,只挥退了浴兰等人,只留自己与宋弥尔在屋内。
如今,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小妹妹”,还敢大大咧咧地挽着自己的手嬉嬉笑笑,别的妃嫔哪个见了自己不是恭敬得很,一点也没有意思,就连柳疏星,也不似宋弥尔,待自己这般自然。
沈湛轻轻叹了口气,眼光转到了宋弥尔的身上。
方才宋弥尔与她的侍女的说笑,沈湛或多或少还是听了一耳朵,大概便是说宋弥尔又长高了,身材嘛······也变得更好了。
以前的宋弥尔瘦瘦小小的,也难怪妃嫔或者宫人们会有轻视的心理,可如今别人瞧见了,那份小瞧轻视的心怕也会降低了。毕竟开了年便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放在宫外,也正是可以开始说亲的年纪了,一时间,沈湛望着宋弥尔也有些感慨: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好像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经历了非议、阻碍、别人的陷阱,慢慢成长为一个初显风华的、既能端庄大方,又能活泼灵动的少女。而自己,也开始从一个处处受人辖制的少年皇帝,成长为趁人不备慢慢伸出锋利爪牙的青年帝王了······想到这里,沈湛的眼神不禁有些晦暗不明,那些派系的根骨,在朝多年,怕是早就喜欢一群人呼风唤雨的日子了,趁着自己年少,架空帝王权力,又妄图以后宫探听笼络自己的心意,上一次敢跑到八眼桥杀皇后的宫人,下一次恐怕就敢直闯朕的太元殿了,端的是好本事!等着吧,让你们再得意一阵子,松懈松懈你们的心神,朕,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沈湛被宋弥尔拉着往屋内走,大脑却神游天外,想到朝中的事情上去了,宋弥尔近日发明了好几样小食,还趁着素心蜡梅初绽,混了佛手与小金桔,酿得了几壶果酒,正在欢欢喜喜向沈湛“汇报”呢,却发现他心不在焉。
“湛哥哥,你怎么啦?”
离宋弥尔禁足已经好几个月了,宋弥尔一向没心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