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婉做低伏小,给足了宋弥尔面子。宋弥尔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可堪可怜的美人儿就那样屈身半蹲着,何况是个身子骨一向不好的美人儿,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向沈湛交待?
于是看着文清婉惶恐地请罪,宋弥尔立马露出了一个宽和的笑来,“快起来吧,本宫又没说要罚你。你身子娇弱,本就不能劳心劳力,对着后宫纷乱能避则避本是好事,只可惜有些人不长眼,见你退让便觉得你软弱好欺,见你心底和善便觉得有机可趁,你也不必介怀,改日让内务府送几个得力的宫人过去,你好好调教,旁的人未必还能欺到你的头上。”
文清婉心下一凛,总觉得皇后话里有话,也不敢多想,干笑着应了,又让如兮扶着坐了回去,宋弥尔又接着读手上的那封信。
扬兮接着在信中写道,因为她这样的处境,何昭仪便找上了门来。
先是任了她宫中的宫女对自己嘲讽排挤,自己本就不是宫里的人,是随着柔贵姬一同进宫的,可柔贵姬也不怎么管手下在宫里的遭遇,有一段日子,她只要一出惊鸿殿,便会被排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不得主子,也没有旁的宫人肯相帮,十分狼狈。而又总不能不出惊鸿殿,扬兮在信中说,她是柔贵姬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主子多得是要吩咐她办的事,躲都躲不过去,因此,自己过了好一阵艰难的生活。
本以为何昭仪的宫女不过同别的宫的宫人一样,也是她们的主子看不过眼,又不能明着欺负柔贵姬,才故意拿柔贵姬身边的奴才出气,没想到,有一次何昭仪身边的二等宫女正奚落自己,却撞见了何昭仪独自在月门洞附近散步,扬兮说,以为会被何昭仪变本加厉地责罚,却没想到,何昭仪责罚的竟是她的宫人,而不是自己。不仅如此,她还轻声细语地安慰自己,给自己赔不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不过是何昭仪设的一个圈套,还以为何昭仪是真心待她,她天真的以为,何昭仪是一个能够约束宫人,御下极严的好主子。
自那以后,扬兮便时不时地“撞见”何昭仪,而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正被人欺辱的时候。何昭仪总能意料之外地出现,又仗义执言,为自己这个小小的宫人说话,她的心里十分感激,而何昭仪却放佛将这事当做是举手之劳,并不在意。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在意,才让自己更是将这感激之情铭于五内,牢记在心。
接着,扬兮又在信中洋洋洒洒写了不少何昭仪帮助她的事情,看得宋弥尔十分地不耐烦,但也觉得,这怕真是扬兮的带着最后的执念写出的绝笔信,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细节和故事,又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诸多心酸往来,只叫人觉得,这也是个无辜的可怜人罢了。
宋弥尔心中冷笑一声,一个敢对自己主子下毒手的人,怎么称得上是个可怜的人?柔贵姬作为主子,对手下的宫人的确管教不当,但却并没有对她们严加责打,事事都想着主子为自己出头,自己却顺从可欺,主子不为自己出头便怨上了主子,最后竟要对主子不利,这般不忠的奴才,还好意思说自己可怜?!
想到这里,宋弥尔又坚定了一念:既然自己已经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就再不能因为背后有太后与皇上撑着,便只图安逸舒适,躲在自己的窝里不肯管后宫的事,就正如沈湛前头说自己的一样,外人可不知道要怎么觉得自己软弱可欺呢,若是出了事,沈湛或者母后没有为自己解决好,自己便怪别人不珍惜自己,这和眼下这不忠的奴才又有什么两样?!
宋弥尔这样想着,脸颊不禁有些发热,好在旁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将自己陷入了这般的窘境,她心下定了一定,转念又想到:那何昭仪平日里见着是个没什么城府,又不善言辞的,走到哪里都要有段昭仪陪着,怎么又会有这般的心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接近一个宫女?却又不知这和柔贵姬换药的事又怎么扯上了联系,这些事情,又是发生在何昭仪被先前那罗贵姬责罚之前,还是之后了。若是之前,何昭仪为何无缘无故就要去加害这柔贵姬,就是因为看不惯她家世低微却平白得了高位吗?若是之后,她也该去找那罗茜报仇,怎么会找上无辜的柔贵姬?若是连坐,也太说不去了吧!
宋弥尔带着疑惑,又耐着性子继续去读那封信。
宋弥尔的大半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那信上说,罗茜责罚何昭仪,不过是初初大家都刚刚入宫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柔贵姬具体的家世,只当她当得起这贵姬的位置,也没多人少人敢在刚进宫的时候就四处树敌。可自打原先的罗贵姬责罚了何昭仪后,后宫的一些小小的风向渐渐地就变了。
首先,原先的罗贵姬因为自己的私心找了由头罚了何昭仪与段昭仪,本来不关柔贵姬的事,可谁叫柔贵姬与罗贵姬交好,出事的时候又刚好在罗贵姬身边呢?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罗贵姬故意找茬,加上罗贵姬在宫里边有些没有眼色,不少妃嫔都受过她的冷嘲热讽,风评不怎么好,柔贵姬与罗贵姬交好,大家便都会以为,柔贵姬跟那罗贵姬是有个性子的人,即便她平日里看起来如何柔弱,内里怕也是个败絮其中的;罗贵姬责罚何昭仪与段昭仪的时,柔贵姬在罗贵姬旁边,也只是象征性地劝了几句,并没有阻拦,若说她心地善良,只是碍于罗贵姬的脸面不好劝阻,可事后发现了罗贵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