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原是前朝某一皇帝的宠妃,本名姓花,那时宫中无后,前朝皇帝本欲立花夫人为后,但因花夫人无子无家世,群臣反对,皇帝无法,但又不舍花夫人立于他人之下,于是便干脆赐封号“夫人”,独立于皇后贵妃等众妃嫔之外,皇帝感叹,“曾不能以夫人之礼以聘之,不若立夫人之位以待之”,让花夫人位同副后,又因为花夫人常贴鹅黄,形如花蕊,后来便多称她为“花蕊夫人”。
庄妃提到的花蕊夫人衙香,相传便是令前朝皇帝初见花蕊夫人时倾心于她的秘而不传之香,直至大历朝已经失传已久,正是只闻其名,不闻其香,却没想到这庄妃今日却将它舀了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不论真假,庄妃借着寓意的心思却是让人侧目。
柔贵姬心里头轻蔑一笑,面上却是一派望穿秋水终得伊人的惊喜之意,只见她双眼一亮,两片红霞缓缓浮上了脸颊,对着香囊又惊又喜般仔细摩挲了一阵,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娘娘,不知这香的配方。。。?”
“这香的做法实是简单,”庄妃尉迟嫣然斯斯文文地对着柔贵姬笑了一笑,竟是将这香的制法托盘而出:“不过是沉香、栈香各三两,檀香、**各一两,龙脑半钱,甲香一两,麝香一线,不过龙脑、麝香需得另外研磨,香成旋入,而甲香法制,制法上除龙脑外,同捣末入炭皮末、朴硝各一钱,生蜜拌匀,入瓷盒重汤煮十数沸,取出窨七日即可。这便是这花蕊夫人衙香的制法,柔妹妹可是记熟了?”庄妃从柔贵姬手中接过香囊,笑得一派温婉。
柔贵姬今日前来,竟没有带上扬兮,而是另一个看起来十分老实,各方面似乎都不如扬兮的宫女如兮,只见柔贵姬听了庄妃这话,侧脸瞟了如兮一眼,如兮急急的略略点了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柔贵姬便朝着庄妃一福身,柔声道,“妾多谢姐姐赐香。”柔贵姬没有想到庄妃竟将这可算得上是珍贵的制香配方与手法说与了自己,就是不知这香有害无害,回去以后还得请太医把把关,顺便制个一两次查验真伪。
“妹妹无需多礼,身在后宫之中,本就该互相帮助提携。”庄妃这句话说得有点意味深长,柔贵姬右眉一挑,抬头对上了庄妃含笑的双眼,正欲开口说话。
却见灯火倏地亮得更劲,古乐掀天。
贵妃、淑妃、贤妃三人也到了。
柔贵姬便也不好再与庄妃说些什么,跟着庄妃以及其他妃嫔一道,退到了两边,等着贵妃等人上岸。
平日里便知贵妃艳光摄人,却不想今日贵妃华裳着身,却更是将她周围众人的华彩都遮盖了去。
只见她身着艳桃色的霞影繁花类宫装制式,却比宫装轻薄上许多的方空南锦,腰间用琥珀酒红色的软烟罗束得紧紧,将本是规矩死板的宫装穿出了袅娜的新意,束腰比宫装颜色更深,材质更飘逸,更显得胸大腰细,于艳光之间还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姿,外面罩着件不逾矩的淡金色云烟软衫,用同色的金线绣了蹁跹的凤蝶,行动间,不经意望去,就放佛有无数地蝴蝶落在贵妃的衣裙上,正欲沾染那宫装上的繁花。
手中挽了碧霞色芙蓉薄云治沙,云髻与胸脯都高高耸起,头上却是饰物不多,只一颗龙眼大的粉金色珍珠缀在发间,旁边斜插了一只满是粉金色浑圆小珍珠的步摇,越发衬得柳疏星鹅蛋脸娇媚如月,柳叶眼顾盼如星,简直撩人心怀。
这艳桃色的衣裳最是挑人,肤色深者穿着易显村气,个矮者穿着易显土气,过胖或过瘦的人穿了也不行,胖则臃肿瘦则如柴。贵妃这一身打扮,便是美人逾美,丑人逾丑,只有那自信自己全身上下毫无缺点的人,才敢用这样的色,这样的材质,制成这样一身衣裳。贵妃穿着衣裳,却有如天人,足可见贵妃之美。
她缓缓下船登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倒不如平日里高傲着脸,肃着神情,红唇紧闭,倒是如同那最端方的仕女图中的最美的一人,若不是在侧的众妃嫔们了解她的为人,单就目下这画面看了去,恐怕都要以为贵妃便是这宫里最娴静典雅的人儿了。她的眼睛本来形如柳叶,半含秋水,而今用黛色的笔细细地朝斜上勾了勾,眼睛随意一瞟,便像一把钩子勾住了人的心智。在贵妃的映衬下,淑妃与贤妃竟似那仕女图最艳者身后的两个剪影,好似可有可无了去。
贵妃在侍女弄月的扶持下站立,远山眉、荔枝眼,那侍女弄月单独看来,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但如今在柳疏星的衬托下,竟让周围的人觉得她面有尘色,身如柳絮,通身无半点光彩!
待柳疏星站定,淑妃袁晚游与贤妃楼横波才将将从柳疏星身侧现出了身形,众人中原本有为淑妃、贤妃被柳疏星遮去了光彩而忿忿不平的,如今看来,那淑妃袁晚游一双眉斜飞入鬓,一双大眼清澈含笑,琼笔直挺,唇不点而朱且似笑非笑,竟是英气逼人得紧。只见她不待人扶便脚尖轻轻一点独立跳下了小舟,负着双手,一双眼四下里朝等候着的众人略略一扫,又勾了个若有若无的笑出来,有的不常见淑妃的小妃嫔们竟是低呼一声,差点软了腿脚,这淑妃还是穿着檀色十六幅面的蜀锦齐胸长裙女装,若是换了戎装或男子常服,恐怕比之那卫玠延年也不遑多让。
那贤妃也从柳疏星的另一侧走了出来,比起柳疏星的人间富贵花,袁晚游的英姿勃发,贤妃便显得低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