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子弟门生遍及大历,若是谁有事无事就要求呈面家主,那家主也不用做别的事儿了,因此,宋家都有自己的消息层级,像核心子弟送上来的消息,多是给宋家直系几个负责的嫡子,由他们决定是否呈报家主。核心成员们大多也都明白事理,都不会要求直接面呈家主,若是有,那也定然是嫡子们决定不了的大事。本来宋弥尔前头说了,这主事也定然能够办到,可偏偏她要问一句家主如今安好,却叫主事起了警惕,怀疑她另有所图,非得叫她亮出自己宋家身份和底牌才行。
宋弥尔自然意会这主事的意思,人之常情,主事忠心又机警,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此羞恼。她轻轻笑了笑,不知不觉间,一股凌然的气势便散了出来。
这主事看着,不由得都打了个激灵,明明还是那副丢在人群中就寻不着的面孔,怎么就莫名让人生出一股胆寒的气势来了呢?
也不等主事慢慢琢磨,宋弥尔就直接言明:“如今消息这一块,可还是宋承徽管着的?你若不放心,尽管将东西给他,直接告诉他,‘小十一在外面遇着了不得了的事’,就这么一句,他自然会明白。也不用你直接去找家主,宋承徽他自会处理。”
宋府弥儿瞧着主事听着自己打听家主那下意识的反应,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落地,父亲母亲,还有自己的姐妹兄弟,定然都是安然无事的,那祭天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湛又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柳疏星的话如今看来自然是不能全信的了,这种种事情,也不是眼下要紧,宋弥尔搁在心中不想,只望着这主事。
听了宋弥尔的话,主事的心才是放下又提起,这姑娘自称十一,难不成不仅是核心成员,还是宋家嫡系?宋家排行十一的嫡系......宋家那么多人,又是姑娘,他怎么会知道谁排行十一?而她提起宋大公子的语气,可不像是这的恭敬,倒像是平辈与平辈,不,这姑娘语气中所带来的身份地位,倒像是比宋大公子还高上那么一点。虽说带的话里像是在求助,可说话人的神情态度,似乎就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重要的不过是这竹筒里头的东西......
主事这下连发丝眉梢透露出的那么一点小心思都给严严实实地收了起来,终于恭恭敬敬地将竹筒接过,低眉顺眼道:“请姑娘放心,用不了三日,”他又透露出了些许骄傲,“我们这家玉器行,是南方片区最大的一家,上头重视,有专门的通道,像姑娘这样火漆印子的加急,不过二日内就能到,保证不耽误姑娘的时间。”说罢,他又思忖了片刻道:“姑娘若是无事,不妨在咱们儋州歇息一会儿?若是不急,何方留下等一等消息。”
宋弥尔倒是拒绝:“不了,坐一会就走,我们还有事。若是主事的不介意,倒是可以给我们换一辆干净点的马车,也不用太好,那匹马跑得太久,已经经不起颠簸了。”
她倒是毫不客气,本来嘛,本来就是她家的东西,又何须装模作样的客气?
却不知她这样的态度,更让本就惊疑不定的主事更高估了她三分,能这般漫不经心开口就吩咐的人,又是这般气势,与宋大公子关系似乎密切,还是什么小十一——主事的头埋得更低了:“小的这就去办,就不知二位姑娘出门在外,是否还需要下人,若是方便,也带几个人走......”
“这倒不必,不缺人手。”
主事也预料到宋弥尔会拒绝,这个问话本就是为下一句铺的台阶,“若是人手上需不得小的们,那姑娘不妨多点些随身的盘缠,若是有需要,也方便着些。”
这主事当真是精明,宋弥尔似笑非笑睥了他一眼,添人什么的都是假话,不过是瞧她们穿得落魄,想送点银子、倒也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放钱财放在马车里,可都知道世家公子姑娘脾气怪,不声不响在马车里放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看不起谁,惹恼了怎么办?更别说直接说我们准备送些银子给你们了。
倒不如先进一步,肯定是要被拒绝的,谁会愿意带几个不熟的人在身边?接着就自然好退一步,再提出既然不要人,拿些银子也到算是全了他们一片心意,这时也不好再三拒绝了。
宋弥尔当然不会拒绝,她们本来就缺钱,之前去冯府本来也是为了劫富济贫,结果捞了个大头,却还是身无分文,眼下有送上门来的银子,宋弥尔怎么会故意装高尚拒而不受?她笑得像个小恶魔一样:“好啊,你都这样说了,多少就看你们的心意了。”
等宋弥尔与朱律带着哑仆从玉器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换了一圈,这时已经不再是农家姑娘小门小户了,如今是家境有些殷实但肯定也不算太好的小家碧玉了。
三人辞别了主事,上了重新准备的马车,仍谁也没想到一开始进去那三个不起眼的姑娘大叔,已经摇身一晃重新出来了。朱律从一,却隐隐约约藏着些许兴奋,也不知她在兴奋些什么。
并没有急着出儋州,宋弥尔还要找到沈湛的秘密联络点。
也有一个竹筒要送。
不过竹筒里的信,内容却不尽相同。
宋家那边,宋弥尔除了言明冯家一事之外,重要却点出了卫家卫十九郎的言行与宋弥尔自己的猜测,并告知了自己的意图:冯家这么大的事,宋家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若是联合世家来做,恐怕又会叫皇家心生忌惮,和何况父亲如今既已从朝中退下,更加不好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