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道将她斩杀就有用吗?
男人不钟情于你,杀了一个尉迟嫣然还会有王嫣然张嫣然李嫣然,又杀得完吗?
宋弥尔深吸口气,直直挺直腰背,众人只觉风华凛凛,见她对庄妃道:“而今情况想来你也瞧见了,我们被困,只能等待援军,若是陛下早已将他归来的日子告知于你,还望尉迟能坦诚相告,我们也能早作打算。”又朝下头聚拢的妃嫔温言道:“如今本宫也坐在这宫中,倘若出事,也是本宫身先士卒,若是本宫有意逼宫,眼下还会出现在此,任由众位质问么?众位还能有机会质问本宫吗?”
此话一落,众妃讪讪神色闪过,又统统朝着庄妃叫嚷:“妹妹们还不知庄妃姐姐这般受陛下宠爱,竟是连陛下回宫之期也清楚,既然庄妃姐姐知晓,那便快快告知皇后娘娘与妹妹们,也让我们好有个准备,如何应对眼下情形,毕竟咱们比不得姐姐,可不敢托于陛下。”
下头一片“是啊是啊”“快些快些”的叫嚷声。
尉迟嫣然额头泌出汗珠,方才不过是惯用刺激皇后的,她哪里真知陛下回宫之期?这才觉得骑虎难下,她心神不稳,强笑着正要说话,却听得大厅外头有侍卫慌张禀报的声音,当下心头一松。
“报——”
那侍卫小跑着进来,还来不及跪下就已开口禀报:“娘娘,大事不妙!内里出了奸细,如今皇城已破,禁军与御林军抵御不住,已经死伤大半!”
“什么?!”
宋弥尔惊而起,四周妃嫔一片惊慌失措之声,又听那侍卫继续道:“娘娘,皇城已破,内城被破也是迟早的事!如今保命要紧,还请娘娘保重凤体,与小队一同撤退!”
“退?又要退去哪里?!”周围的妃嫔都绝望地回应道。
“你先退下,命你们内城的人顾忌着自己的性命。”
宋弥尔挥手让那侍卫退下,觉得脸有凉意,抬手一触,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原来自己还是怕的。
怎么会不怕?宋弥尔长了十六年,泰半日子都是爹宠娘爱兄弟姐妹疼的主儿,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也没遭受多大的挫折,哪怕哪怕被湛哥哥骗了,在这皇宫也是顺风顺水的。
而如今宋家前途未卜,父兄不知命运,娘与姐妹们收了自己的密信不曾进宫,如今也不晓情况,才听得敌人道明爱人背叛,后又逢宫中又遭此大变,如今生死难料,还有一帮子哭哭啼啼的敌友难辨的妃嫔……
宋弥尔只觉自己好似就站在悬崖边上,进退都是万丈深渊。
她强打起精神,拭了拭眼泪,握紧的拳头又再次松开,似乎恢复了平静,转头朝一旁焦急望着她的袁晚游秦舒涯几人看去:“如今的情势,恐怕只有拜托你们了。”
袁晚游秦舒涯齐声道:“你说!”
“袁姐姐,你带着这一干妃嫔,往西门退去,绕过小竹林,那处有一个暗道,从暗道出去便是京郊的一个庄子,那庄子是长公主的,里头是她的人,你们去了,自可接应。如今不知公主是否还在京中,若是不在,你便将这腰牌拿去,若是在,便劝她莫要冲动,她底下无兵,等待救援。”
“舒涯,你领着那些官宦的家眷去往南门,那里有一个暗道,直通宫外,落脚点是一间茶铺,一旦你们出去,就一定要吩咐茶铺老板将通道给毁了,出去之后,暂时也莫放她们归家,等到陛下回京再作打算。外头的侍卫你们都带些去以防不测,如此,就拜托了!”
宋弥尔申请郑重。
“那你呢?”
二人急问。
“我?”宋弥尔昂首傲然:“我是皇后,自然是坐镇中宫!”
袁晚游与秦舒涯自然是不肯,纷纷劝阻,怎么能让宋弥尔一人留在这里?
宋弥尔回头拍拍袁晚游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保全自己。只不过我身为皇后,却万不能就这样走了,袁姐姐,袁家不会有临阵脱逃的将军,宋家也不会有临阵脱逃的臣子与后妃。”
一旁等着的妃嫔着急得不行,保命要紧,皇后大义凛然关她们什么事?都纷纷催促袁晚游赶紧动身。
见宋弥尔一再坚持,再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想着她身边还有陆训朱律,而这些妃嫔也都是人命,咬咬牙,与秦舒涯一道别过宋弥尔,分别从宣德宫暗门分散开去。
偌大的宣德宫,除了还忠心耿耿的数位仆从,更是显得冷清清,宋弥尔仍旧有些恍惚: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竟是要弃宫而逃?而自己,战还是逃?战?如今得知沈湛的心上人不是自己,从前都是虚情假意,虽说宋弥尔相信沈湛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将丞相说换就换,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便将宋家连根拔起,可她仍旧担心也委屈,既如此还为何要为沈湛守他这个皇宫?
逃?却又失了身份气节,若是柳疏星说的都是假话,她又该如何面对沈湛面对太后面对自己的家人?
不过,便是最后自己也先将尉迟嫣然送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宋弥尔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又旋即消失。
“走,不管来人是谁,总要出去会会!我这皇后,还没那么窝囊!”
末了出门,却朝剩下的宫人挥了挥手:“若是皇宫保不住了,你们就跟着散了吧。宣德宫那处地窖,或还能躲一躲。”
宋弥尔带着浴兰陆训和一队侍卫宫人往右掖门走,刚到附近,便瞧见一队人马远远地奔来。
宋弥尔脸色微变:“这般快就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