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弥尔有件事,倒是猜对了,沈湛这次南巡,还真不是一次单纯的南巡。
本来嘛,沈湛原来也是挺单纯地想着,搞一次南巡,顺便压一压朝中老臣的气焰,再顺便趁机看看这朝中有哪些人还有不轨之心到了不得不除,由不得他放肆的地步,朝中宫里暗桩都已经埋好了,沈湛也才放心出巡;再接着顺便看一看自己登基以来的大历江山,沈湛再深沉,也不过是个年轻小伙子,当上了皇帝,自然是对自己有否得到百姓们的爱戴尊敬有些急迫地想知道,再顺便看看这张家的势力,再襄州是不是牢不可破,有没有谁能够作为张家的敌对势力,被自己放入朝堂。另外,宋家如今在江南一带经营得如何,宋弥尔做了皇后之后,宋家有没有滋生出不臣之心,自己是否还需要与宋丞相继续合作,这些都是沈湛此番南巡需要探究考量的。
不过,到了襄州,沈湛却发现,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还得再添上一样。
“陛下,这襄州水太浑太深,照这样说,难道还不只阎凛那件事?”一名青年男子紧皱着眉,坐在沈湛的下首,沈着脸问道。
“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这种隐藏就是最大的破绽。春闱改制,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动静,可是如今这襄州也太平静些,完全没有春闱前夕的气氛,不见学子们紧张,也不见官员们对新制有何不满。听说,在接风宴上,她们还前倨而后恭,这样大的动静,真当我们瞎吗?”另一名肤色深一些的不屑道。
沈湛在一旁没有开口,只是拿手指慢慢地敲击着桌面。
“陛下,”先头的那一名青年拱了拱手问道,“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等。”沈湛目光深幽。
“等?”深肤的青年低叫道,“陛下,我们已经在襄州等了两年了,还要这样等下去?”
“怎么?你还好意思说,两年你们可曾收罗到什么证据?小打小闹,能拿出来做什么?”
沈湛未开口,一旁站着的伯尹沉声问道。
那肤色较深的青年刷地一下就红了脸,哪怕肤色深,也看得出来他脸红得很,十分难堪。
“陛下恕罪!”另一名青年立刻跪了下来,那肤色较深的青年见此,愣了一下,也噗通一声跪了,闷声闷气道,“陛下恕罪。”
这两名青年,在三年前被当时还是皇子的沈湛识得,结交之下,甘当沈湛的左右助力。
肤色较深的这名青年,名为罗信,是为西南黎族人,为人耿直,头脑聪慧,但性情较为单纯,另一名青年名为解凡,是一名家世较为清贫的学子,身负才学,却因为没有门路走关系,而被春闱拒之门外,遇着沈湛之后,自当有自己的一番抱负。
他们听沈湛的安排,落户襄州,如同普通学子一样,求学问路,花了好些银两找到了关系,拜在了襄州有名的大儒阎凛的门下。
阎凛作为襄州大儒,在东望,最重要的是,他向来不分门第贵贱,只要有才学,只要能让阎凛发现自己的才学,他都会不吝指导,合心意的,阎凛还会收为弟子。而没有才学或者不合心意的,哪怕是高官子弟,或者不合心意的,阎凛也会打发出去不留情面。因此,东南一带的寒门子弟对阎凛都多为推崇。
不仅如此,入了阎凛门下的弟子,大多数都能在朝中获得一官半职,更是让读书人趋之若鹜,也自然引起了沈湛的重视。起初将罗信二人安排进去,不过是想从阎凛这里作为切入点,看看是否能让阎凛这种大儒支持春闱改制,若是能从阎凛这里下手,改变如今官场上的急需迫切改变的一些现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太为敏感,沈湛自然不能贸然行事,便将罗信二人作为急先锋,探探阎凛的底,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当然,若是罗信二人便能将阎凛打动,沈湛自然就更能便宜行事了。
是的,沈湛在成为皇帝之前,便早就想着春闱改制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贵妃一派已经不成气候,陛下已经下了诏书,沈湛已经算是实打实的皇位继承人,自然便考虑着自己登基后的事情,该布置好的棋,在登基前就该布置好。
可是罗信二人被收到了阎凛门下,一来二去,却是发现了几分不对劲。
作为襄州大儒,承担着教化襄州众人的重任,与襄州各官员打打交道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可是怪就怪在,阎大儒这交道打得太过密切了些。
之前罗信与解凡未曾入得阎凛门下还不觉得,等到入得阎凛门下,多方观察打听推敲,才发现不仅仅是襄州的州长,襄州大小官员,起码有半数人,是阎凛的座上宾!一代大儒是一州各官员的座上宾这不可怕,可是这些官员却隐隐将阎凛奉为带头人,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再暗查下去却什么也查不到,他们才惊觉,这恐怕不单单仅仅只是官员与大儒来往甚密,这俨然是一个严密系统的组织体系!
起初,按照罗信的设想,他与谢凡都是饱学之士,尤其是谢凡,不过是因为出头无门才被耽误了一二,虽说沈湛交予了重任,但罗信觉得,也不是太难完成,凭着他们都本事,得到阎凛的认可也不是难事。他们信心勃勃地拜了阎凛为师,只等着大展拳脚。
一开始也到算是顺利,阎凛果然对他们的才学刮目相看,甚至还邀请去了阎凛府中几次。可是接着,他们便觉得行事困难了。
一开始是发觉自己的这位大儒恩师在暗中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