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一时震惊。她曾经问过萧简初他是不是萧将军远亲,萧简初否认了。原来他的确不是萧将军远亲,他根本就是萧将军的血脉。
男子继续道:“叔叔被先帝毒酒赐死,后虽为高人所救,却自此缠绵病榻,一生都要受毒性折磨。你见过他发病,也该知道这两年他是如何受苦,”他顿了顿:“可先帝害他至此,他却死心塌地要救太子,甚至不惜自毁双目潜入浩天城……”
说到此处,他停住脚步,推开一扇门:“这里。”
兰芷跟他躲进房间,好容易才消化了这个信息。她心中百味陈杂,却是道:“苏家虽败,气候却不尽,在中原仍有余威,亦有一批追随他们的老臣。萧简初大义,他只是不愿中原再生无谓动荡……”
男子关上门,含笑躬身一礼:“多谢夫人为我叔叔美言。”他直起身:“夫人既然能理解叔叔,便一定能理解我的所为。今日我与夫人的对话,字字句句都与叔叔的嘱托违背,可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中原,为了大义。”
无怪他兜了个圈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兰芷叹道:“你说。”
男子负手,在屋中踱了两步:“段凌自一个月前,一改过去态度,主动出手疯狂追捕,抓了我们许多人。”
兰芷一怔,却很快明白了缘由。一个月前,段凌见到她背上无胎记,以为她是中原细作,万分恼火,那些抓捕估计是在拿她的“同党”撒气。却听男子叹道:“我们损失了近百名兄弟,其中一官员身份非常重要,本该在营救太子那日,正面与虎威卫校尉交锋。”
他看向兰芷:“叔叔不让我告诉你这些,他说你另有要务,营救当日要负责支开段凌。可我们实在没有合适替补人选。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便想着,段夫人会不会碰巧有办法,既能支开段凌,又能帮我们这个忙?”
男子说罢,直直盯着兰芷。兰芷缓缓道:“你想让我支走段凌,而我自己还得留在浩天城。”
男子点头:“我知道这个要求强人所难,可段凌对夫人爱护有加,这两个任务,相信也只有夫人才能够暗中完成。”
兰芷一声苦笑:“若是一个月前,我倒还能一试,可现下,他甚至不容许我出府……”
男子的黑眸立时有些黯淡。兰芷却又道:“只是,段凌会抓捕那官员,这事终归是因我而起……”她沉默许久,叹道:“我会尽量弥补,但不确定能否成功。你们也需做好两手准备。”
男子甚喜,连声道:“这是自然。”复又朝她躬身一礼,以示感激。
兰芷便与男子辞别,先行离开。她离开屋子不多久,便遇上了段凌。段凌脸色阴鸷,狠狠将她按在宫墙上,语气森森:“你竟真敢与他们联系……”
兰芷垂眸:“大人说笑了,我只不过觉得闷气,这才出来走走。”
段凌一声冷笑:“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掐着兰芷的脸抬起,逼迫她看向自己:“兰芷,你别逼我……”
却便是此时,一队侍卫远远巡逻过来。段凌只得压下未尽之言,放开兰芷,抓住她的手回了前殿。
殿门口,几名宇元侍卫正拖着萧康出外。偷带兵器在皇宫行刺,虽然刺的不是宇元皇帝,却也是大不敬。中原使节为表歉意,只得将萧康交予宇元皇帝处理。皇帝几乎是没有犹豫判了萧康死刑,令人将他拖出午门砍头,即刻执行。
兰芷随段凌踏入殿内,立时便闻到了血腥味。苏明瑜被太医带去偏殿包扎伤口,可殿上的血迹尚未清理干净。那血腥味混杂在饭菜味和熏香里,万分古怪。兰芷便觉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声。
身旁的段凌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行到桌边坐下。倒是宇元皇帝看到这一幕,笑嘻嘻问了句:“咦,段夫人怎么了?”
段凌只得起身答话:“内子身体不适,这才出外走走,现下已无大碍……”
他话还没说完,兰芷便一偏头,控制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反胃的感觉阵阵涌上来,兰芷难受蜷起了身体。段凌的话语一顿,在旁告罪道:“……请圣上恕内子无礼之罪。”
宇元圣上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笑意:“无事。段夫人是不是有喜了?”
段凌的声音片刻才响起:“……我也不知。”
宇元圣上便啧啧道:“你看你,还说求子心切,怎么这都不知。”他唤道:“哎张太医,你且过来,先帮段夫人把把脉。”
一个年老的声音应是。片刻,一双黑靴出现在兰芷眼前。兰芷这才勉强压住呕吐之意,抬起头道:“多谢圣上,不过不必……”
段凌却同时道:“有劳张太医了。”
兰芷便闭了嘴。张太医上前把脉片刻,复又退后几步,朝段凌躬身一礼:“恭喜段大人,段夫人怀孕已有月余。”
宇元皇帝便笑了起来:“哎哟,月余?那不就是‘不见兵刃’后不久么?段凌,看来你找得那高僧倒很是灵验嘛……”
皇帝说的话兰芷都没听见。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张太医那句“怀孕已有月余”。她呆呆盯着桌上没吃完的饭菜,思绪混乱:她怎么可能怀孕?段凌不是给她喝了避子汤么?难道……这是段凌联合张太医演的一场戏,想要欺骗她?可宇元皇帝在这,张太医又怎么可能胡言乱语?
…………
所以,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