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大长公主见皇帝动怒,倒也不敢再说,讪讪地低了头。
朱允炆接着道:“我大明皇宫,干净肃整,皇姑如果来陪伴母亲,朕心存感激;朕却不欢迎散步谣言搬弄是非之人!”说到这里语气颇严厉。
宁国大长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重话,差点哭出来,见皇帝面色严厉,忍住眼泪,轻声道:“是”。
太后见宁国大长公主受窘,心里过意不去,喝道:“怎么这么说话?”
朱允文回过头,温言劝道:“母后梦魇,诵经会好些。如果不想李才人来,母亲自己诵持也好”。说着,招手让王直拿了本地藏经来。
太后见这本经文可不薄,四十九遍得念到什么时候?迟疑道:“说是要直属亲眷,哀家已经贬她为庶人。。”
朱允文微微含笑:“母后,孩儿上次就说了,李才人永远是孩儿的妻子,是母后的媳妇”,看了眼皇后:“和淑仪一样。”马淑仪怔了怔,并不吭声。
宁国大长公主撇了撇嘴,也没说话。
朱允炆接着道:“天就要晚了,这会儿去接还来得及;不然就明天了”。
太后又想了一会儿,道:“好吧,宣李宜宁进来”。
朱允炆听到这个称呼一愣,随即笑笑,转头吩咐王直:“去天禧寺,接李娘娘来为太后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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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莲花迈步走向坤宁宫,见后宫里景物依旧,不由心中感慨。
大半年前前,常和朱允炆在这里漫步,后来皇祖父生病,更是日日在此忙碌。如今那个慈祥的老祖父却已天人永隔,“未肯睽良愿,空期嗣好音”此后生死两茫,却到何处再寻?
莲花和王直进了殿内,里面静悄悄的。
葛仁进去通报,一会儿出来道:“进来吧,太后在歇息,皇后吩咐到太后榻边上诵经”。宫里的太监们对于怎么称呼莲花都有些犹疑,只好尽量含糊其辞。
莲花进了寝宫,见太后闭目躺着,皇后坐在榻前,连忙上前行礼。
马淑仪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凳子,又递给莲花一本地藏经。莲花摇头示意不用经书也不用小凳子,整整衣容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榻前,左手持念珠,微闭双目,诵起了经文。
莲花诵经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隐隐传到耳中却说不出的温润动听,如榻前焚着的檀香,飘飘袅袅的没入空中,香味似不可捉摸却沉郁厚重沁入肺腑,令人平和宁静。马淑仪在一旁听着,也渐渐地灵台一片明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淑仪轻声道:“母后醒了?”
莲花睁开眼睛,太后已经坐起来,马淑仪扶着,喝了口水。
莲花急忙上前行礼,太后还没醒透,有些恍惚,半晌才道:“你起来吧。念了多少遍了?”
莲花恭恭敬敬答道:“八十一遍了。”
太后望着空中,似思索似回忆:“这一觉睡得好,看见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一个手杖”。
莲花还是恭敬地问:“是否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那是地藏菩萨的沙门形化身。”
太后想了想:“还真是的,脚下一团云雾似的看不清楚”。
莲花含笑轻声道:“恭喜太后,那是菩萨的莲花座。定是地藏菩萨听到太后所愿,来度化加持了”。
太后吁了口气:“阿弥陀佛”。看了看莲花问道:“地藏菩萨为什么叫地藏?”
莲花恭敬道:“‘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所以称为地藏菩萨。菩萨曾发大悲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故也称‘大愿地藏王菩萨’。太后梦见地藏菩萨,一切身心病苦和生死烦恼定都能去除”。
太后点了点头,问道:“哀家听人叫观音菩萨,倒称大悲观音?”
莲花道:“是,大慈大悲故称大悲。文殊菩萨是大智,普贤菩萨是大行”,见太后凝神细听,又接着说道:“其他菩萨现身度世都是在家相,观世音菩萨一般是白衣大士,文殊菩萨是童子相,只有地藏菩萨是出家相。所以宜宁才敢猜测太后梦见的和尚是地藏王菩萨”。
太后自莲花没到中原之前就起了反感之心,之后一直看着就不顺眼,此时听莲花说佛法,倒不似以前那么厌恶了。见天已经有些朦朦亮,自己这一觉倒是真的难得安稳。沉吟了下道:“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葛公公叫你你就过来”。说着吩咐葛仁带莲花下去歇息。
葛仁有些迟疑地问:“到哪里歇息?”
坤宁宫除了太后的寝室,就是宫女太监的房间。看皇帝刚才的样子,明显宠着李才人;葛仁也觉得到底是皇帝的人,混在宫女一起不合适。
马淑仪起身道:“母后,不如我带去吧,明儿早上再一起过来”。
太后听了葛仁的问话不由得又要生气,见马淑仪这么说,缓缓道:“也好。今儿你们都熬了一夜,明日过了晌午再来吧。”
莲花跟在马淑仪后面,踏着清晨满地的白霜,往交泰宫走去。不知怎么,想起了去年这个季节,在大宁卫,也是这样重的寒霜。
马淑仪把莲花安排在交泰宫西北角的一个单独小间里,是文奎文圭有时候午睡用的屋子。马淑仪特意让侍琴把铺褥都换过,洗漱用品都取了新的。
莲花在旁看着,感激地道:“多谢皇后”。自进了东宫,除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