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满睨视着李芳远,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朝鲜国王派你们来做什么?”
李芳远上前一步:“朝鲜国与日本断交已久,对两国都是不利。日本国的铜,硫磺,刀剑,素来在我国和天朝都受欢迎;我朝鲜的棉织品,在日本也是稀缺;何如两国再开贸易,我朝鲜更可以助日本联系天朝,实乃三便也”。
李芳远侃侃而谈,一向冷峻的面孔此时满是诚恳,黝黑的双眸熠熠闪亮。此次建议国王出使日本,李芳远担了极大的风险:朝中大部分人反对,认为日本豺狼之性,出使和谈徒然招人耻笑,而王子亲自去更是会被扣为人质。李芳远却是了解了日本南北统一的现状,上次在大宁卫又和燕王马三宝谈过,认为和谈乃是利于中日韩三方,足利义满只要头脑清楚就该推动;遂不顾自身安危坚持出使,王妃为这事还哭了两场。
足利义满心中一动,朝鲜的棉织品倒也罢了,朝鲜半岛距日本最近的地方只有一百多英里,日本要和中国贸易,朝鲜是个最好的跳板。足利义满自幼仰慕中原文化,金阁里放的中国瓷器字画书籍都是花大功夫全国搜罗来的,可明朝实行全面的海禁,中日贸易断绝已久,此时的日本,中国的瓷器字画书籍丝绸出到天价,也是有价无货。
李芳远见足利义满动容,继续说道:“我朝鲜愿意开富山浦,乃而浦,盐浦三个港口;日本国可以在此三浦贸易经商”。
条件太优越,足利义满不由怀疑,想了一下问道:“朝鲜国王的条件是什么?”
李芳远心里暗赞不愧是大将军,躬身说道:“不敢当是条件,只是希望大将军约束倭寇”。
足利义满反问道:“倭寇?什么情况?”
李芳远见他装糊涂,愤然说道:“我朝鲜全国,百姓安居乐业,勤勤恳恳;只是沿海地带倭寇横行,掳我人民,焚荡我府库,妇女婴孩屠杀无遗,全罗南道千里萧然!”李芳远盯着足利义满的眼睛继续说道:“大将军不会不知道吧?比如倭寇首领阿木台猋,传说就是镰仓幕府的御家人,因在日本呆不下去了,才到了对马岛;另外壹岐岛上的都是南朝藤原家族的人,北九州的松浦盘踞的都是原守护大名土岐家的人。这些可都是大将军的功劳啊!”
新右卫门在旁边喝道:“不得对大将军无礼!”
李芳远视而不见:“大将军一统日本,可喜可贺。可是就任由这些手下败将逃亡海岛祸害朝鲜?”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心他们日益坐大,改日卷土重来啊!”
足利义满沉吟不语。这些问题自己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南朝的余孽自然应该设法消灭,斩草除根才是上策。如果天朝和朝鲜肯帮着一起剿灭,确实是三方共赢的好事。半响说道:“好!三浦贸易经商本将军赞成。日本朝鲜两国邦交的国书,回头二位去办一下”,停了停又说道:“沿海倭寇一事,只怕要几方合作,不仅你朝鲜和我日本,天朝也要围堵才能成功”。
李芳远松了一口气,深深一揖:“大将军英明!只要大将军首肯,我朝鲜国自当尽全力。”
足利义满见李芳远进退合宜言语得体,且形象不凡说话极有煽动力,实是个人才,不由夸奖道:“五王子胆识过人,真乃六百年来使我日本的朝鲜第一人!”
李芳远微微一笑:“大将军过奖!似在下这样的人,朝鲜国车载斗量;我四个王兄,都比在下强”。是谦虚也是自卫,意思是我在朝鲜不算啥,如果打坏主意留我,威胁不了朝鲜。
赵琳身为密直使,外交乃是自己的本职工作;此次李芳远亲自出使,赵琳实在捏了把汗:日本人残暴无信,谁知道会怎么对待朝鲜王子?此时见足利义满谈论李芳远,虽然是夸奖也不可不防,急忙岔开话题:“日本若欲与天朝交好,吾王当设法周旋”。
此时的日本,与中国断交超百年,足利义满听了这话很高兴,不由问道:“朝鲜国王有什么办法?”
赵琳笑道:“吾王与天朝素来交好,我朝鲜所请之事,天朝向未驳回”,看了看足利义满又说道:“何况我朝鲜现今与天朝结了奇缘”,
足利义满好奇道:“什么奇缘?”
赵琳昂首挺胸道:“大明天朝的皇帝陛下圣旨亲封我朝鲜的宜宁公主,为天朝东宫皇太孙淑女,也即是未来的皇妃!我宜宁公主不日即将抵京,实乃我朝鲜与天朝之盛事!”
足利义满很意外:“有此等事?”
赵琳道:“宜宁公主乃我朝鲜第一等人物,到了天朝定会有一番作为。大将军不妨遣使天朝,吾王会请宜宁公主居中斡旋,日本与天朝交好则指日可待也。”李芳远在旁边听着,面上笑容不变,心中无限酸楚。只是此刻身在日本幕府大将军的金阁中,自己的这片痴心,怎可让日本人知晓?极力若无其事,双拳却攥得青筋爆出。
足利义满在日本征战横行近三十年,却不曾与其他国家打过交道,此时听赵琳说的头头是道自信满满,心中暗自盘算。左思右想觉得日本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一举数得。当下一拍双手:“好!本将军这就准备遣使入明!”一边唤新右卫门:“准备一下,要多久?”
新右卫门踌躇道:“船只,贡品,人选,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吧?”
赵琳躬身行礼:“恭喜大将军!只要使节到了大明天朝,定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