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州骥和高车骥都是白马王朝享有盛名的飞骥品种,但两者却各有千秋。
穹州骥的祖先一直生活在穹州草原与荒漠的交界处,即便被驯化之后,也长期处于半野生状态,它们既没有舒适的马厩,也没有精美的饲料,在野狼出没的草原上风餐露宿,夏日忍受酷暑蚊虫,冬季则啃冰卧雪,能耐得住冰天雪地的严寒。严苛的环境造就了穹州骥忍饥耐劳、不畏寒冷、适应粗放饲养管理、能在极端艰苦恶劣条件下生存的特性,同时也形成了它体形矮小、头大颈短、其貌不扬的外形。
至于高车骥,则是盛产在帝国北疆的草原上,历来是游牧民族高车人的骄傲。与穹州骥略显寒酸的外形相比,高车骥体型高大、气质高雅,看上去非常漂亮,跑起来速度也非常快,一直以来就是白马王朝达官显贵、公子小姐出行时候的标配。但它的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娇贵,对草料非常挑剔,而且耐力相对较差。
这两个缺陷对于达官显贵、公子小姐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反正他们也就隔三差五地骑出去逛逛街、踏踏青什么的,回来自有仆人照料,各种精饲料一应俱全,根本不用担心;但对于军队,尤其是大规模装备飞骥的军队来说,这却是致命的。想想看,一遇上打仗,骑兵动辄连续作战奔袭数百里,谁能随身携带那么多的精饲料?又哪有那么多空余时间给马歇息?正因为如此,高车骥一直是鸡肋般的存在,整个帝国除了临近高车草原的剑州,以及帝京的少爷兵们各装备一个师团的高车骑兵外,其他大部分军队都采用穹州骥或穹州骥与高车骥的混血马。
以邢头儿为首的那七八个人骑的也是高车骥,不过却一人两马乃至一人三马,每过七八里他们便会换马,充分保存马力,所以很快就将唐风调远远甩在身后。
金鸡寨往北十三里是苦水塬。
不知是因为今天村里精锐尽出,还是因为昨晚那群孩儿折了锐气,见到有人过来,居然没人出来阻拦。那位邢头儿也没有多事,直接绕着苦水塬就往北迤逦而去。
再往北走六七里地,稀疏的草场上出现两条路,一条径自往北,应该是通往北面的草原,另一条则是拐向了东边。众人勒住飞骥,不用邢头儿吩咐,其中一人便跳下马来开始在草地上仔细辨识起来,片刻之后回禀道:“邢头儿,根据地上的蹄痕判断,昨晚确实有三匹飞骥路过这里,其中两匹一岁口的小骥驹朝东而去,另一匹老骥则朝北而去。”
显然这是那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究竟是朝哪个方向逃走的呢?众人都望向了邢头儿。
邢头儿最恨选择,特别是跟在那个家伙后面吃灰的时候,每次都能感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严重不足,但他又不得不做出选择。他想了想之后决定先稳妥一点:“孔小六、魏胖子,你们俩各朝一个方向追出五里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两人立即打马飞出。
在唐风调抱着飞骥脖子勉强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跑了回来,只是骑乘的飞骥早已累得汗出如浆,就好像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朝北的魏胖子没有任何发现,朝东的孔小六则举着一只鞋道:“邢头儿,我东边四里出头的地方发现了这只鞋——”
“那是我弟的鞋!我认得!”唐风调大叫道。
邢头儿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然后问道:“孔小六,你觉得那个家伙会朝哪个方向跑?”
“我觉得?”孔小六有些吃惊,没想到一向乾纲独断的老大竟然会征询自己的意见,当下陪着笑道:“有邢头儿您在,我哪敢随便觉得!”
邢头儿不耐烦地训斥道:“老子让你说,你就说,唧唧歪歪干什么?老子是让你说出你的想法,又不是让你替老子做决定!”
“是、是、是!”孔小六连声答道,“我的看法是往东走了!为什么呢?那个家伙先是利用金鸡寨那个小孩留言,说是往北边去了;然后又对苦水塬的那群孩子说,要去北边草原上看风景。其目的无非是想通过那个被挟持的孩子之口告诉一亲一仇两方面,他会选择朝北那条路。但他肯定没料到我们来的那么快,他留下这个消息只可能是为了误导金鸡寨或苦水塬的追兵,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至于我们捡到的这只鞋子,有可能是那个孩子不小心落下的,但更有可能是那个家伙有意丢掉的,而且丢掉的目的就是给我们看,因为金鸡寨或苦水塬的追兵不可能追出那么远。他似乎要告诉我们:瞧啊!瞧啊!我走这条路走的!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这家伙实在太聪明了,这肯定是他瞒天过海之计,他告诉我们往东,其实应该是往东。所以在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实则实之,虚则虚之’。
“另外一方面,他们是两个人,骑乘两匹年幼的飞骥总比一匹老骥更方便逃跑吧?综上所述,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往东走了!”
听完孔小六的分析,众人都连连点头。邢头儿也忍不住赞道:“说得不错!看来孔小六确实长脑子了,昨晚那盆脑花没有白吃!”
“那?”孔小六带着三分谦让七分矜持的微笑询问道。
邢头儿马鞭一指:“走!我们往北追!”
“呃——嗯?”孔小六一不留神,差点被脑筋急转弯给闪到腰。
其他人也是大惑不解。魏胖子皮糙肉厚,不怕打击,而且跟邢头儿关系不错,赶紧打马几步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