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巧的是,就在唐虞舜下令之时山夜间蓦然刮起一阵大风,搅动得那片低矮丛林簌簌作响、枝柯乱动,就好像有千军万马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毕仁才等人本来就被唐虞舜的部署声吓得魂飞胆裂,再听闻呼啸声大作,以为金鸡寨孩儿军已将他们彻底包围,一个个惊惶失措亡魂大冒,不待有人招呼便一齐圈马往来路便逃。
慌乱中,毕仁才从那匹老飞骥上掉了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杂沓的马蹄踩中大腿,股骨应声而碎,剧烈难忍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就算他平时有几分胆色,此刻也忍不住哀嚎出声。然而在一片昏黑之中,凄厉的惨叫声不仅无法吸引同伴前来救治,反而更增添了众人的恐惧,纷纷慌不择路四散迸逃。
听到追兵狼奔豕突的逃遁声,经量力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唐虞舜身旁好奇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此处山脚下有片丛林?”
“嗯!”唐虞舜没有否认,“这些年金鸡寨和苦水塬你来我往不知打了多少次交道,不敢说对周边地形全都了如指掌,至少大致地形地貌还是知道的。当然,其中多少也有些侥幸因素,比如领头的是毕仁才那个笨蛋,而不是马尕娃;再比如天公作美,天色正好昏暗朦胧难以辨物,又恰好来了阵大风。”
经量力无声地笑了笑:“这已经很好了!有时候做事就跟打仗一样,有个三两成的把握也就值得拼一拼了,要是胜算达到六七成,完全可以放手去做,反倒是胜算达到九成或者十成的时候需要好好掂量一下,因为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唐虞舜也笑了笑:“无论怎么说,我们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面前这片草地上原本站满了杂遝的飞骥和热血的少年,而眼下只剩下毕仁才一个人在那里辗转**,陪伴他的唯有几只跑丢的烂皮靴和那匹衰惫的老骥。经量力从飞骥身上缓缓翻了下来,爱惜地抚弄了几下才对唐虞舜说道:“咱们也走吧!他们家里人发现孩子丢了,会很快找过来的,被他们发现又是件麻烦事。”
唐虞舜也翻身下马:“辅之先生说的极是!这地上所躺之人名叫毕仁才,其父乃是苦水塬教长,威望素著,可不像刚才那群孩子这么好对付。如今我们马力已乏,只能步行,万一他看到爱子惨遭荼毒,一怒之下追杀我们三五十里,那可真就麻烦大了!”
“那还不赶紧走?”
“嘿嘿,走当然要走,只是他们既然胆敢抢我们的飞骥,总得收点利息才行!”说着唐虞舜跑过去牵起那匹老飞骥,还不忘嘲弄毕仁才几句:“我说毕教长,你也太客气了吧?我就是想借个道去北面草原上看看风景,你居然带着那么多人热情欢送,临到末了还送了匹飞骥代步,如此深情厚谊,唐某实在感激莫名。至于这个赠礼,唐某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只好生受了!”
“你——!”毕仁才气得差点吐血,“禹族小崽子,今天这仇我是记下了!我向无上上主保证,以后但有机会,一定屠尽你们这些异教徒!”
“等你能走路了再说吧,毕教长!”唐虞舜不顾毕仁才的谩骂,牵着那匹老飞骥与经量力汇合:“辅之先生,我在前头带路,山险路滑,你可多加小心。对了,你说咱们走夜路会不会碰到狼?”
“有可能!”
“万一碰到了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
“我?”唐虞舜翻了翻白眼,“我身子骨小,只怕还不够给狼填牙缝的。您身强体壮、骨肉匀称,嚼起来比较筋道,还是您来吧!”
经量力冷哼数声:“就知道你这个小滑头靠不住!放心吧,草原上的狼一般都在午夜丑时左右外出活动,凌晨前后活动最为频繁,等到太阳升起便会返回巢穴休息。我们只要在子时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点火宿营,便不虞与狼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