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芫有点意外,她妈妈一向是个怕人闲话的人,没想到她妈妈这次这么干脆。而且这话一听就是考虑过的,还给想好了后路,不是一时冲动。
就算镇子不同村里,但也是个小地方,三姑六婆嚼着舌根数着所谓的丑闻过日子,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说上个来月。
林惠敏看着女儿的眼神,笑了:“怎么,被你妈的侠气震傻了?”
汤芫挽着她妈的手笑着侧头钻她妈颈窝:“林惠敏女士是个好人!”
林惠敏往她女儿的头上刮了一下:“好人都穷!我也没说养他们,给他们指条生活舒服点儿的路罢了……边儿去,这脖子扭得看着替你绷得慌!”
傻疯子只认丫丫,一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就拿衣服罩着头,噫噫呀呀地叫着缩在角落,也不肯让人靠近。
汤芫就把自己刚才和妈妈商量的事跟丫丫说,丫丫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不停地朝汤芫和林惠敏磕头。
幸亏地上铺着干草,不然这头肯定得磕破。
林惠敏把丫丫拉起来,替她擦干了眼泪:“傻孩子,不用谢,敏姨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要坚强,这些困难打不倒你的,知道吗孩子?”
丫丫重重地点着头:“谢谢敏姨!一找好地方,我跟爸爸就搬过去住,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林惠敏点点头,不敢再看这被地胶包着的牛棚,忍着眼泪就走了出去。
丫丫走过去角落里跟傻疯子说:“爸爸,咱们今天搬家。”
简单的一句话,汤芫听得心尖一直酸到鼻尖,也低头走出了这个牛棚。
林惠敏却正跟外面一个脸黑得发亮的中年人说着话。
她走过去一听,原来这人是村长,给丫丫送钱来的。
村长也是一脸无奈:“这傻疯子不是咱们村的,不过既然砸伤了人就得赔,那家人也不是个富裕的,只能拿出两百块钱了。”
林惠敏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接过钱,也不好对村长发作什么,毕竟他也不容易,就简单地说了声:“劳烦村长了。”
丫丫跑出来,又是要对村长磕头:“谢谢村长收留我这么久!”又小声对汤芫说,“村长不让那些人赶我和我爸,跟他们吵过很多次架了。”
汤芫本来存着一肚子的气,想让村长把人揪出来教训一通的愤慨顿时就泄了。
大家都不容易,世事总是两全难。
村长说送送他们,一路跟汤芫和林惠敏、丫丫和那一直坚持盖着头的傻疯子边走边说话。
他看着在前头哄着傻疯子把头上的衣服拿的丫丫,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跟林惠敏和汤芫说:“那傻疯子其实不是丫丫的亲生爸爸。”
一句信息量极大的话听得汤芫和林惠敏瞳孔放大。
“丫丫是不知道谁丢在咱们村牛棚里的,才一岁多,刚会走几步路。”村长比了个爬行的姿势,“那傻疯子早就听旁边的村子说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人家村子的。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在那儿了,你们知道不?每隔一段时间咱们村里就来一车,把路上瞎逛那些傻的疯的还有乞丐都蒙着眼兜走么?”
林惠敏点点头:“这个知道,咱们镇子也见过这车,听说都兜到特别偏的地儿就放下来,就是怕他们认得路。”
村长见林惠敏知道这事,就自然地顺着往下说:“说来也奇怪,这傻疯子被兜走了五六回回,别的傻子甚至乞丐都认不得路回来了,这傻疯子却总能回到那地方,天天守在河边。”
汤芫猜测:“他其实是那条村子的人吧?”
村长摇头:“听说不是。老实说吧,这村子里的人口特别固定,是不是自己村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反正最后一次被兜走,他就没认着路了,误打误撞来了咱们村。那时丫丫都差不多四岁了,也算是她捡的这傻疯子,她把傻疯子带回牛棚住着,逢人就说她有爸爸了。”
这话听得汤芫和林惠敏更心酸了。
说着话,村口也到了,丫丫放弃了哄她爸,村长叫停了两辆三轮摩托车。
傻疯子身上一阵呛鼻的味儿,那车差点儿就要跑,最后几个人好说歹说人家才肯载。
丫丫跟她爸一辆,架上小铁床和几件衣服。
汤芫跟林惠敏一辆。
这种三轮摩托车穿梭于两个镇子和村落间,这里离镇子不远不近的,半天才来趟车,大家更乐于乘坐这种交通工具。
丫丫上车就跟汤芫说:“芫子姐,你们先去忙,我跟我爸去医院,我知道怎么挂号,也知道去哪幢楼缝针。有生人在他不肯听我说话,我陪他就成。”
林惠敏和汤芫一走近,那傻疯仔就开始又叫又喊。
见劝不过她,林惠敏就让她把刚才那两百块放好,又塞了三百块给她:“万一拍片什么的钱不够,敏姨再去银行取,你让医生给仔细检查好,真有事了赶紧去县里的医院。”
汤芫叮嘱:“中午我们在陵镇人家,你要是赶得早,就去那儿找我们。要是晚了,敏姨在陵镇人家,你去那儿等着也成。”
丫丫郑重地点点头:“晓得。”
被丫丫这么一折腾,这冰箱又买不成了,汤芫和林惠敏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人在陵镇人家停车。
关老先生在看电视,他孙子在跟着学习机学英语,abc的歌儿颠来倒去地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