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私信高齐泽。

她略一思索,干瘪地敲下五个字,“已安全到家。”就迅速点了退出登录。

这个账号本来就是临时注册的,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打开。

这几天工作室没接到什么大单,云洁第二天还是忙着几个实习生的事情,他们练手的片子名叫敢死队,一个上映有些年限的好莱坞大片。在云洁看来,这种打打杀杀的枪战片虽然无聊,但是特别能考验一个剪辑师的能力。

小薛果然又被第一个拿来开刀。

云洁一看完他昨天修过的片子就沉了脸。

“片花里面只有单调的镜头,完全没有任何的商业元素,而预告片要面对的是整个市场,重点在于如何将吊住观众眼球的东西展现出来,我记得你是中文系毕业的,难道就没有学过文化产业,不知道什么叫制造噱头?”

她越是说得气恼,小薛越是埋低着头,到最后他根本不忍说下去,“我的语气有点重,请你不要介意。”

小薛唯唯诺诺地应下,一个大男人都快被她骂哭了,云洁也不好继续刁难他,只好摆手示意让他出去。

忙碌的一周下来,有关高齐泽的所有事情也就淡了,周五下午云洁在收拾东西,接到孟随的电话,“这周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吗?”

云洁没多想就同意了,“恩,多个人多个力量。”

车子在c市郊区的一个小山村停定,村里的孩子们听到汽车轰隆的声音,立马围了上来。

“关阿姨,你上周怎么没过来?”

“是啊是啊,关阿姨,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小琪可想你了。”

云洁以前拍戏的时候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来过这个山村,发现这里很多留守儿童都无法接受到良好的教育,离村子最近的小学连窗户都没有,一二三年级都在一个班上课,一个老师教语文数学体育全科,跟城里的孩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当时碍于条件有限云洁只捐了一些钱,后来搬到c市之后,几乎每个周末她都会到这里支教。

云洁一一跟孩子们打了招呼,和孟随抱着沉沉的礼物下车。

一旁的6岁的小男孩小飞见孟随也来了,兴奋得直拍手,“哇,孟叔叔也来了啊!”

有一次她的车临时被工作室的人借到外地办公,周末孟随执意要送过她过来,就此这样跟孩子们结缘。

孟随为人随和,很受孩子们欢迎,虽然不常来,大多数孩子都认得他。听到动静也纷纷跑了过来,围着孟随一口一个孟叔叔地亲切喊着。

云洁也被这样欢乐的感染到,之前的阴霾一散而尽,弯腰点了点小飞的鼻子,“怎么,有孟叔叔就不喜欢关阿姨了?”

小飞看看云洁,又看看孟随,挠挠头憨笑,“我都喜欢,都喜欢。”

云洁是舞蹈学院的科班出身,周六上午一般会教孩子们舞蹈和音乐,其实就是带孩子们唱唱歌,跳跳舞。

她今天教的是《月光下的凤尾竹》,怕孩子们学起来有难度,云洁只抽了几个最简单的动作,孟随的电吉他弹得不错,这会儿在旁边伴奏。

几个笨拙一点的男孩子舞步跳得扭扭捏捏的,只会扭屁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大伙儿都聚在教室外面的小操场上,欢声笑语在小山村里久久回荡。

中午的时候云洁跟孟随在湖边的小摊子上吃饭,她刚带孩子们跳了半天的民族舞,出了不少汗,这会儿脸颊红扑扑的,话题里却全离不开孩子,连眼睛里都带着生气,像是夜空最亮的星。

孟随微微一笑,忍不住调侃她,“也只有这些孩子能让你真正高兴起来。”

“谁说的,工作室能有进步,我也很高兴啊。”

“那种高兴不一样。”

她今天确实挺高兴的,所以偏要在孟随面前逞一次口舌,“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孟随瞪她,“你装傻是不是?他们几个新来的都在私底下小声议论,说你这周吃了火药,害怕哪里做错就惹你发脾气。”

这几个实习生自从被她训过一顿之后,做事愈发小心谨慎,生怕被她鸡蛋里头挑骨头,云洁想着他们整个星期战战兢兢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想笑,“他们自己不把本事学到家,光怕我有什么用?”

她的笑容很浅,却熠熠生辉,整个人的倒影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似画中仙子。

孟随有一刹那怔住,很快又不服气道,“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当年入行是什么样了?”

云洁跟孟随最早在一个堪称鼻祖的电影广告工作室打拼,那时候国内预告片行业根本还没起步,她刚进工作室的时候孟随带她,那时在她眼里孟随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孟随在工作上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一个新手根本不会用那些后期软件,他却直接让她一个新来的去做成品。而且很客气地无视掉云洁怪异到不能再怪异,幽怨到不能再幽怨的眼神,万分冷静地吩咐着任务,“你需要尝试着剪辑出两个不同版本。分别投放到中国市场和美国市场。”

“我,我不会。”

“没关系,网上有教程。”

云洁急了,“孟先生,你让我我上哪儿找啊?”

她的声音不大,四周看似潜心忙碌的人却一瞬间全部看了过来,好事的老周捂住嘴巴哈哈大笑,“孟大少,居然有人叫你先生!”

“先生难道不是对一般男士的敬称?”云洁不解,她一直都是这样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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