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没想过,若是我真想勉强你,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可以把你变成我的女人,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是为什么?”
他的话从未这样多,这样激烈,这样认真,苏安容的心此刻就像是一叶在惊涛骇浪中辗转起伏的小舟,随时都要被暴风雨击个粉碎。
“女人,你认真想想,我何时欺骗过你,但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秦未泽呢,你到底知道他多少?”
“他不告诉你真相,难道就不算是在欺骗你吗?”
字字如刀,不留余地,他逼着苏安容面对心底最深处的感情,他要她正视一切,不再逃避。
苏安容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疯了!
他是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这种强烈的感情会把人燃烧成灰烬,一无所有的!
上辈子的痛已经让她铭心刻骨,这一世,她只求平安喜乐,相濡以沫,不要动心,不要动情,更加不要——受伤。
一路狂奔,没有目的的逃离,却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些字字刺心的话语。
天地一片晕眩,苏安容只觉得头重脚轻,原本认定的感情,再一次遭到质疑,但是这一次却是来自于自己心底的困惑。
她不愿意被辜负,更加不愿辜负秦未泽,所以,她怎么能够承认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司徒的声音那么真切,还在她耳边深情呢喃,沙哑的声音又痛又哀,却坚定执着,刻骨铭心。
“你不会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是在遇见你之后,一切变了!是你改变了一切,是你让我重新知道了活着是什么感觉。”
“或许曾经的我会让你恐惧,让你讨厌,让你不屑,可既然你亲手把我治愈,便要负责到底。”
“但是,你偷了我的心,就必须要对我负责,我不准你再一次这样离开,更不不准伤了它,不要它。”
“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要再逃避,握紧我的手,不要再放开……”
苏安容不知自己是如何从司徒无邪那里逃走的,等她真正清醒的时候,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乌云,雷声大作。
滚滚黑云,将避暑山庄覆盖,天地之间一片紧绷,跟着阵阵闪电雷鸣连番响起,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掉她眼中的迷茫,挣扎,苦痛,迷蒙中的湖水庭院像是不真实的海市蜃楼,宛若在无声述说这场浮生若梦的情节。
明明是闷热的夏季,哪怕这场瓢泼暴雨,也是给人清凉的感觉,可是苏安容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全身发冷。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升腾,是那么的无助,司徒无邪的情太重,太炙热,太激烈,她害怕她根本无法承受。
毕竟,她自己也不过是一缕死而复生的魂魄,有什么能力再担负起令一个人的人生。
“未泽,你为什么不在,你若是在的话,一定会告诉他,我其实心中真正在乎的是你,并不是他,对不对……”苏安容无力的倚着栏杆蹲下,任由雨水淋湿头发,衣衫。
乌云压顶,空旷蜿蜒的长廊,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苏安容一个人孤独彷徨的身影。
不知何时,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余光说及处,正是被雨水****的青色长衫,苏安容的心在这一刹那几乎要跳出胸膛。
难道,秦未泽真的回来了!
“你太任性了,这样淋雨,可知道会生病?”熟悉的声音仿佛从最遥远的记忆深处飘来,清润的声音如一阵春风拂过,带着几分责备,几分柔情,更多的是满满的宠溺。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苏安容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满心的委屈像是要排山倒海的倾泻一空,可是她却不敢抬头,生怕这又是一场太过虚幻的梦境。
“傻丫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一身青衣,长身玉立,如画一般的秦未泽眉心微拧,温润的脸上净是心疼的将她从雨中抱起。
清冽的竹香弥散开,前所未有的心安,苏安容鼻子一阵阵发酸,紧紧抓住他青色的衣襟,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
她不想去分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她只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留,不要再向前转动。
天空依旧阴霾,青色的油纸伞被遗忘在长廊边,秦未泽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四面袭来的暴风骤雨,将苏安容安稳的护在怀中最温暖的地方。
怀中的女子双眉紧蹙,樱唇抿成一条细线,身子不断微微颤抖着,令人疼惜。
青衣男子眼底滑过异样的神色,将她护得更紧……
雕花木床,琉璃珠帘,熟悉的幔帐随风摇曳,窗外雨水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苏安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企图努力起身,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再将手探向额头,竟然是火一般的滚烫!
怎么会发烧了?
她努力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这里正是自己霁月殿的偏殿,屋后有一片芭蕉林,此刻被雨水冲刷得青嫩鲜亮。
残余的记忆涌上心头,司徒无邪的炙热的情话,秦未泽温暖的怀抱,一切都像是一场混乱的梦境……
可是,眼前哪里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寝殿里,只有连绵不断的雨水一直伴着她。
苏安容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秦未泽的信中说他身染恶疾,一时间根本无法赶回,想必昨晚她见到的定然是梦魇,恐怕是她自己在迷糊之际跌跌撞撞的自己回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