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清王妃见状把她给拉了过去:“一直听王爷说,咱们的安乐可是苦尽福来了。这回病好了,连人也长得愈发秀丽了。母妃,你瞧,自从这一病大半年没见,如今人也长高了,竟是长得如此标致,让人哪里敢认。莫不是那道士、高僧替你了念经,真把神仙给招家来了?”
太妃哈哈大笑,牵过燕阳的手说:“你们总说安乐多病,怕是难养活,我只说安乐是个多福的,瞧见了没,前头病怏怏的,他老子愁着眉说,恐怕是不久了。这会子,到跟仙女似的站着我面前。”
“这还不是托了母妃的福气,若不是母妃所托,谁能劳动慧远师太亲自下山。朔儿幼时也是亏了师太,如今长得是身强体壮。如今,我们的安乐也是。”
太妃拍着燕阳的手对众人说:“等过了节,我们娘几个亲自上山拜佛烧香,进点香油,以谢大师之恩。”
“是。”屋里人都站起来应道。
众人见太妃和王妃都如此说,渐渐释疑。连她们都说没有错,那必定是没有错的。且慧远师太在山中抚养世子五年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师太也一直被人传成仙姑。平日也不为权贵所束,如今竟为了安乐一呆府中数月,或者这安乐确实沾了仙气,才变得康健、美丽。
就算是有错,那也必然是王爷哪里惹来的fēng_liú债,趁安乐死了,将外头生的孩子接进府,放在安乐身上,也算是给她个名分,这是早就有传言的。这孩子长得如此清奇,她的生母自然是美貌无比的,难怪王爷一向清心,也能受惑。也难怪柳氏怨恨,孩子没了,名分还被人占了。
看着太妃和王妃如此高兴,众人皆尽所能称赞安乐,讨两人欢心。唯有一个人沉默不语,待众人不注意时,则盯着燕阳,面色凶狠。便是侧妃柳氏。
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世子理朔看见。看那副凶狠之色,不由得心里一紧,眉头一皱,想径直把燕阳带离。
王太妃见理朔进来,更是开怀。挥手道:“朔儿,不是说你随你父王去西门楼上主持放灯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头人多,我也想着祖母,仪式一结束,就赶回来了?”
太妃笑道:“瞧瞧你这张嘴啊,哄得祖母团团转。今天你妹妹身子好了,头一次出来,你想着她才是真的。”
理朔冲燕阳笑了笑说道:“祖母,我这去换身衣裳,随后陪祖母去赏灯。”
王府内院之人不能出去见外面的花灯焰火,也在最大的朝晖院中设了灯会,供王妃、郡主们观赏。整个院子照得通明,烟花炮竹响了好一阵。又有十几个女子执灯而舞。
众人看得高兴。燕阳坐在太妃边上。灯与烟火交相辉映,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燕阳恍然又回到了宫破的那天,也是个灯火通明的夜晚,四处都是奔跑的宫人,太子紧紧的裹着自己,隔着毯子,还是能感受到哥哥身上铠甲的冰凉,他那从来一丝不乱的脸上散落着下几缕发丝,和着汗水和血迹。她惊恐,但却不能问一句。只能任由哥哥将她带着朝着未知行进……
内心揪着,强忍着泪水。双手紧紧的绞着衣角,却恍然不觉自己扯着的是太妃的衣服,太妃回过头,看到旁边极力压抑自己的燕阳,觉得甚是可怜。燕阳也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太妃把她揽入怀中。宽大的衣服遮挡着她。
先帝的女儿,除了自己丈夫,死去的老王爷同皇帝同宗这一层关系之外,自己原本也是死去的皇后的表姑。
理朔借安乐身体未痊愈的缘由,让画莲将其带了回去。
(二)
一会,理朔也跟着过来了,轻轻进屋,冲着外屋的画芳问道:“睡了吗?”
“睡下了。”
“可哭了?”
“偷偷哭了阵,也没有说话。这会好像是歇住了。”
理朔轻轻进了里屋。燕阳面朝外睡着。听见理朔进来,眼睛依旧闭着,睫毛却开始湿润。
理朔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元宵佳节,妹妹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一年也就今天放夜,睡下了岂不可惜?”又转头对丫鬟们说道:“服侍郡主起来,我要带她去外头闹元宵。”
燕阳这才睁开眼睛,奇怪的看着他:“出去,出哪里去?”
“去街上啊,崇文街上。正月十五闹元宵,不闹怎么行。你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外头是怎么过节的。刚好我得了空,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可愿意?”
燕阳看着他,并没有做声。画莲赶紧替燕阳找出行的衣服,画梅过来扶着她起身:“郡主能出去看灯会,多好。这王府中灯也不少,但每个人都端着,不能闹出什么兴致,哪里能和外头比。我没进府之前年年只盼着这一天。
(三)
马车行进得很慢,外头人声嘈杂,各色灯火,亮如白昼。世子将帘子掀起一角。街上人群接踵行走,脸上皆是欢笑,有人猜谜,有人玩杂戏。孩子也多,有的骑在父亲肩上,手上拿着各色糖糕,有的则手上拿着喷着火花的烟火满街跑。
前头人挤,马车过去,势必要驱赶些人,理朔就跳下车,把燕阳也抱下车,随性的画莲和赶车奴仆留在原地。两人在人群中牵着手欢乐的前行着。燕阳胆怯,怕炮火之声,边乐边捂着耳朵。
一会过来一跳长蛇阵的龙灯。各家出两个灯,用木板相连,连成齐街长,龙头在这边,龙尾在几里开外,由百十个人抬着,在广场上转出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