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忍无可忍,压着嗓子骂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他以为他是谁呀?被他抛弃,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忠贞不渝,真当自己是朵花儿。
“太子妃,四皇子,老爷传膳了。”
醉儿的声音救星般响起,黎景晔微微一愣后,随即放开沈半夏,毕竟这种事不宜被外人知晓,于双方都没有好处,但他最后还不忘威胁道:“不想死,就把我的话记牢了!”
言罢转身,大步流星离开。徒留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沈半夏,久久不能回神。
这到底是何天理?谁能告诉她!
醉儿见黎景晔出了门,立马跑进来看她,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假传老爷的命令,不知会不会被打死哟?
“我没事儿。”沈半夏回过神来,赶紧跑进屋里去。
她走到床前,见黎景行还是熟睡模样,心中大石落地,长舒口气。
太子十分虚弱,刚才那话若是被他听见了,说不定就一口气提不上来,便驾鹤西去了!
沈半夏叫醒黎景行,饭也不吃就硬是要走。她以太子需要吃药为由,沈一合也不好阻拦,幸好程默早早便侯在府外。
沈半夏受了惊吓,一路上都惊魂甫定,坐在车里瑟瑟发抖。
路上颠簸,她魂不守舍,时不时被吓得惊声大叫。
“对不住对不住,今天看见两条蛇,一公一母,在院子里瞎晃悠,吓着我了。”沈半夏抱歉道。
黎景行突然牵过她的手臂,用手指在她手中划了几下。
他又动了动嘴,还是那六字——不怕,有我,打蛇。
沈半夏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旋即又破涕为笑。
虽然驴头不对马嘴,但这份心足够她感动了。黎景晔玩弄她时,也不曾说过这话。
这份心意,她会牢牢记在心中。
……
太子时常卧床修养,他们偶尔会一同用餐,基本无交流,但沈半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清冷了。
八月十四日,公公来太子府宣皇上口谕。
说:将军贺韩林扫除倭寇,凯旋归来,皇上拟于中秋佳节之日,为之举办庆功晚宴。届时,所有京中皇室宗亲,及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准时与会。
太子府密室,照例四人扎堆。
黎景轩手持折扇,在屋中踱来踱去,侃侃而谈。
“太子哥哥都七八年没进过宫了,今年为了一个小小将军,无缘无故召入宫中,绝对没安好心。”
吴言抓了把头,苦恼道:“那殿下还是装病吧。”
黎景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他一直觉得吴言白瞎了他一副好皮囊,看着睿智精明,实际上蠢得要死。
若这招有效,他哥本来就“有病”,何必还要装病?况且,以皇上的性子,就算黎景行昏迷不醒,他也会找人抬他进宫。
程默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程默是真沉默,这话当然是不是他想说的。
黎景行摇摇头,少见地讥笑。无非就是想找个由头,羞辱或者为难他罢了。
吴言扑到黎景行身侧,好不委屈道:“爷,我能别让我去监视太子妃吗?她真的没问题,属下对我未来媳妇儿起誓。”
自沈半夏嫁入府中第二天起,由于受七皇子逼迫,他都在凝晖院外的大树上过夜了。
大材小用是一回事,关键是睡得不舒服。
“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黎景轩怀疑道。
吴言思忖片刻,道:“太子妃好像会点儿轻功,老是大半夜起床,在院子里唱曲儿,还有还有…还有喜欢在荷塘边跳舞。”如果那叫舞蹈的话。
“就是这些了。”
黎景轩一个暴利敲在他头上,怒道:“叫你看着就看着,少废话!”
黎景行微笑颔首,站起身来,径直往台阶走去,步伐沉稳。他虽然看不清,但感官灵敏,在密室内,行动自如。
程默道:“爷让你好好保护太子妃。”
吴言一脸懊丧。
黎景轩跟在他身后,聒噪道:“不对啊哥,是监视,不是保护,我们要监视她!”
那个女人不知廉耻,和黎景晔私相授受,不清不白,怎么能是“保护”?必须是监视!监视!监视!
是夜,天空高远,月朗星稀,大地染上一层银辉,令人神清气爽。
沈半夏站在院内,提一口气,双足一蹬,腾身而起,空中一个翻转,顺利越过院墙,稳稳落在院外。
她拍拍手,眉开眼展,喜道:“不错诶!”
沈半夏心境开阔,浑身说不出的爽快。漫步在荷塘边,脚步轻快愉悦,嘴里哼着小时候,母亲唱过的小曲儿。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残声,夕阳山外山…”
微风拂过,她舒展双臂,踮起一只脚尖,身子悠悠旋转起来。
她身姿轻盈,宛似蝴蝶翻飞,游戏花丛中。
吴言双手作枕,靠在葱郁的大树上,瞧了她一眼,又合上眼睛梦周公。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监视的?真是白瞎了他的宝贵时间。
不过这曲儿到挺好听的。
“…问君此去何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道是欢聚,唯有离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