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的面颊隐隐发热,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这时脑中忽然晃过一个飘渺的念头,他飞快瞥了她一眼,果真见到她嘴角若有似无弯起的弧度。拳头握了握,该死,她根本早就知道。
她就是个妖女,正如张敬所说。
他气得咬牙切齿,好半天才不得不道:“她身上不可能藏什么东西,这点,本公子自然可以作证。”
话里的暧昧让诸人哦了一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男人面色阴沉看了二人,却又说不出什么,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跑了过来,覆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期间他的视线一直恶狠狠盯着倾挽,直至最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面无表情急急走开。
除非她就此被李公子收到了府里去,否则他们迟早有在碰面的一天。
“那女人在哪里?”
模模糊糊地,倾挽听到这么一句。她垂头凝思片刻,重新拽过李诚手臂向外,路过门旁两人时,她笑着挥了挥手。那两人痴痴目光盯着她,心想,这真是个尤物。
李诚强忍着走出门去很远,才甩手将她挥开,“慕倾挽,你究竟想怎样?”
倾挽强撑到现在已经体力不支,她身子摇晃了几下狠撞在墙壁上,浑身都是汗。她背靠着墙壁,喘了几口气才道:“你可以走了。”
李诚被她的面色吓了一跳,刚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用力,听到她的话又不免有些不悦,想这么快过河拆桥也得看看他愿不愿意。
“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里离翊翡楼并不远,想让他们带你回去我还是做得到的。”
倾挽因他的话轻轻一笑,却不是讽笑,笑容带着虚弱,还有感激,“李公子,听我一句话,什么都不要问。你就当我们在这里分手之后,我又回去了翊翡楼。”
“你……”
他挑高了眉还欲再说,倾挽拦住他的话,缓缓收回笑容,提醒道:“李公子,有些事不要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李诚不禁想起了张敬,要说他是被劫匪杀了他总是怀疑的,觉得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可若说他有什么其他想法,他又没有证据以证实。
“有些事就是我这个当事者也是迷迷糊糊的,没办法告诉你什么。今天找上你是凑巧,也是不得已,希望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这个地方,你以后能少来就尽量少来吧。”
李诚听得出她的话全是出自肺腑,也自然明白自己少打听为妙,他又看了看她,半晌道:“那姑娘保重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倾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强撑起身子向东边走。身上分文没有,她一路走回去还不知要费多少工夫,可她便是爬也要爬回去。
她的步伐踉跄,满脸都是病容,一路上少不得惹人注目。可也只是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过问一句。倾挽尽量挑偏僻的地方走,生怕被人跟上,就这样不知走了多远,回头仍是可以望见翊翡楼高高的房顶。
眼前渐渐有些发黑,她停了一停,知道这样疲惫赶路注定走不了太远。靠在墙上休息,脑中不停晃过一张张面容。
倾挽的眉心时而蹙起,时而舒缓,偶尔面上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回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绿隐看不懂那种情绪,只站在一言不发的主子身后,遥遥望着她。
绿隐不懂的还有主子,明明早就发现了她,却为什么还要让她跑出这么远。是为了让她难堪吗?告诉她即便她跑出再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倾挽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更加清醒。她将自己从墙壁上推了起来,转身的瞬间,她突然瞥见前方巷子拐角的一道白影。
身姿笔挺,风度翩翩,他负手静静望向这边,面容熟悉而亲切。
王爷!
倾挽欣喜向前跑了几步,又迟疑停了下来。
王爷不喜欢白色的衣裳。
神智在一瞬回归,她揉了揉眼睛,眼前模糊的样貌与五王爷的样子渐为融合。心头刹那泛起异样,终于在望见他身旁只有过两面之缘的绿色身影后,她明白了那异样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