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昏黄的光顺着渐开的门缝向院子里铺洒开来。
冬雪一手扶在门板上,目光沉沉望着她,神色与往常迥异,冰冰冷冷竟似另外一人。尔岚环胸勾唇,满目讥诮,视线在冬雪与她之间绕了一圈,也不发言。
隐隐约约的,空气中又开始漂浮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她猛地睁开眼来,漆黑的夜色让她胸口窒闷得更加厉害,她长长喘了口气。
原来是梦。
她闭了闭眼,平缓自己过快的心跳。
头痛得厉害,她抬手扶上额头,掌心沾染上一片湿冷。她静了片刻,撑起身子下床,可是才踏出一步,她便跌坐在了脚踏之上,发出一串刺耳声响。
她正发愣着,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当中。身形苗条,裙摆翻飞,是一位姑娘。那人站在门口似犹豫了半晌,方才跑了进来,弯身扶她到床上。
“小姐,你没事吧。你病了几天未醒,身子还虚着,最好安心静养。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好,我就在外面候着。”那人道。
倾挽呼吸一滞,扬头直向她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是一怔,细若游丝,毫无气力,可不就是病弱之人该有的声音。
可她何时病了?
那人恭敬立在一旁,垂眼也不看她,声音平板道:“小姐是不是饿了或是渴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吃食。”
倾挽目光好似凝住一般,半天没有移开。而就着门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倾挽终于在她转身之际看清了她的面容。
细眉长眼,俏鼻娇唇,生的是玉貌花容,可却是万万全全陌生的一张脸。
倾挽看着她慢慢走向门外的背影,拳头握紧。
“点灯。”
她步子停了一停,又毫不迟疑应道:“是。”
房里高低明暗的影子在她点燃灯烛后霎时变得明晰起来,室内暗香浮动,倾挽环顾四周,黄花梨三屏风罗漠床,红木扶手椅,紫檀长方香几,触目所及件件皆是价值不菲。
待一一细看完毕后,她视线一转又落到了垂头不语的姑娘身上。
“你是谁?”
“小姐,我是绿隐。”
倾挽听她一口一个小姐,蹙了蹙眉头,头疼得愈加厉害。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是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倾挽此刻便是再糊涂,也知道这里已经不是七王府。
她却道:“小姐原就在这里。”
……原就在这里……
倾挽揉按额角的手顿住,眼底滑过一抹精光。她微微抬了眼,似笑非笑又将房里布置一一扫过,锦衣华房,丫头小姐,绿隐口气如此理所当然,若非她并非失了忆,还真的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什么小姐。
“你抬起头来。”倾挽冷笑着轻哼,“我却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个丫头,你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绿隐依言抬了眼直视过来,她的目光镇定坦然,与她故作的放低姿态全然不同。
倾挽勾了勾唇角。
“小姐想见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已经太晚,不如小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儿一早我就请了主人过来。”
倾挽定定看了她好半天,自然不再拒绝,轻点头表示同意,之后由着绿隐扶着重新躺靠好。
完毕后,绿隐向她微微一躬身,调头退了下去。
门板重新被合上,倾挽转眼向窗外,漆黑一片,完全无法分辨她所在的位置。
绿隐说她病了几日,如此说来她已经昏迷了好些天,想当然又是尔岚的功劳。也不知初雪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安然活着。
想着冬雪的那一句“就按你说的做”,倾挽忽觉一阵胆寒。认识了这么久的人,原来她一直也没有看清冬雪的真面目。她垂眸苦笑,何止是她,便是王爷、王嬷嬷、甚至是朝夕相处的初雪都没能看透。
王爷……也不知他那边的事办得如何,发现她不在后会是什么反应,有没有要人找她。
可这么一个大活人凭空从王府中消失,若是初雪再出了事,冬雪与尔岚又要如何交代,倾挽不觉得两人会毫无准备大胆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来。
那么绿隐的主人又是谁呢?冬雪与尔岚没有对付她,反而将她送到这个地方来又是为何?
倾挽心中疑惑太多,又一环扣着一环,要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身上虚软,越发无力。
门吱嘎声响,绿隐很快端了膳食进来。
“小姐,不如我喂你?”
倾挽接过碗,“谢谢,不必了,我还没有虚弱到那个地步。”
话虽这么说,她却能感觉到手上的颤抖,不久额上冒出点点热汗,她依旧不动声色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将粥送到了口中。尔岚对她下的药剂量多大她不清楚,可这么多天下来依旧让她如此虚弱,难不成他们又是故技重施?
倾挽不着痕迹打量着四下,没有见到香炉之类的东西。
又或者是藏在了床下?
她放下碗筷,绿隐看着她剩下的半碗粥,什么也未说地接了过来。
原打算等绿隐走了细细检查一番,可倾挽头一沾枕就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叫了绿隐进来,倾挽被她搀扶着坐起时,听她道:“主人早上来过了,见小姐迟迟未醒方才不得不离开,说今儿稍晚些时候再过来。小姐饿了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饭菜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