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笛以云家小姐的身份亲自为着一个素未蒙面的看马小厮而来,这让倾挽为之动容,可她的这番举动却是无疑打了云家自己的脸,也难怪远远候着的两名下人面有不甘。而除了不甘,望着她的目光同时还有些警惕,怎么,怕她再次对他们小姐“动手”吗?
倾挽有意无意上前了一步,果真惹得两人面色剧变,险些冲上来,又在尹泓的注视下停了脚步。云笛对所有的一切却并无所觉,清澈的目光中洒满了愧疚、失落与疲惫。
她道:“昨日的事我回去会向爹爹解释,事情都因我而起,与你无关,与那个小厮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今天是因他而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还会给他一笔银两作为补偿。我,我很抱歉。”
说完最后一句,她逃也似地向里跑去,错身的瞬间,似有晶莹的光从眼角滑落。
倾挽心中无限感慨,不知有朝一日当她知晓她最亲近的家人早早便算计了她,她会是何心情。走至追随云笛而来的两人身边时,毫不意外那嬷嬷会狠而轻蔑地剜过来一眼,她轻笑着撇开眼去,擦肩而过。
“以后要是只有你一人,不要随便去挑衅,很危险。”尹泓忽然出声,一长段的话。
倾挽不知竟被尹泓看在了眼里,她吐了吐舌头,可她便是再低声下气也讨不到好,又何必。
“我知道了,尹大哥。”她仍然做下了保证,“对了,我还想去看看五王爷。”
尹泓并不意外,也没有反对,“我带你过去。”
君若谋的住处离得不远,就在林子的后头,只是前面还散落着几所小木屋,是以倾挽在林子里走动了两日,也不知道他原来就住在他们的斜后方。
两人拐进后面的小径时,一辆青蓬马车从对面驶了出来。驾马的是一个中年人,肤色因长期的曝晒显得有些苍老,长相憨厚老实,一身布衣。他对两人似有些好奇,驱马绝尘而过前望过来好几眼。
窗子帷帘随风一荡,飘散出些许的药味。倾挽停步回望时,身边尹泓道:“应该是听说了五王爷受伤的事,一大早赶过来的。”
“是从五王府来的?”倾挽又奇怪地望了两眼,对他道:“尹大哥,你便在这儿等我吧,我去去就出来。”
尹泓点头,向小径两旁退了几步站在了树下。
倾挽向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小厮恭敬地要她稍等,进去通报。
这座院子比他们住的还要小上一些,布局也不尽相同,倾挽正打量着,有人就迎了出来,正是昨夜在谷下最先跳下来的年轻人。昨夜瞧得不清,他看上去比尹泓尹沫年纪还要轻上一些,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目光却极是深沉。
“倾挽姑娘,王爷有请。”他抬手引路。
倾挽道谢,随着他向里走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两抹人影拐到了房子的侧面。即便只是瞬间的光影,可她分明注意到其中一人似乎腿受了伤,被另一人搀扶而行,而搀扶之人倾挽也认得,正是刚刚进去禀报的小厮。
很快两人到了一间房屋前。
房内弥漫着药味,还有淡而宜人的胭脂味,正是刚刚马车自身边而过时倾挽就闻到过的。她最初以为是随行的医女,可细细再想,医女不可能涂含香的胭脂,那么就只能是他府上的夫人或是小妾。可早上赶到现在就离开,未免太急迫了一些,留下来照顾岂不是更好。
念头一闪而过,倾挽踏进门正望见靠坐在窗边榻上的五王爷君若谋。他的面色如常,看起来昨日一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可眉宇间隐隐有丝尚未化开的愠怒亦或不耐。
他看过来时情绪已经一扫而光,眉目温润,“没想到你会过来?”
倾挽福了一福,“奴婢是来向王爷道谢的,也想看看王爷现在的状况如何,免得奴婢自己胡思乱想。”
他微一抬手示意免礼,“你有心了,本王无事。”看她的样子,七弟似乎未将他随身带药的事实告诉给她。
“那奴婢就安心了。”倾挽视线随意在室内绕了一圈,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茶杯盖子半歪着没有盖严,床铺上有人坐过的痕迹,还有五王爷的身后榻上隐约露出粉白色丝帕的一角。
屋子虽称不上凌乱,可显然五王爷是没有带婢女来的。
“如果有什么是奴婢能做的,王爷若是放心的话,尽管开口。”
“太过热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听到他的话,倾挽一怔。
就在这时他的唇边扬起一条弧度,那笑容慢慢沁开在眼前,就像是初春温暖的阳光,他道:“七弟这人向来小气,知道我霸占他的人,可不会饶了我。”
他的玩笑让倾挽无比意外,在她的认知里,君子是不应该会开玩笑的,尤其像五王爷这般的谦谦君子。不过很快笑容又从他嘴边眼底褪下下去,让倾挽又有些怀疑她刚刚是否看走了眼。
“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倾挽回神,“原本是要住三天,明日启程,不过今早王爷说也没什么兴致再玩下去,我们准备下午就回王府。”
他若有似无点了点头,视线慢慢垂下,长睫扇子一般留下一片阴影,“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下午启程,要忙的事一定很多,你回去给七弟带句话,就说回京再叙。”
他的语气清淡平缓,听得出不想再谈的意味。倾挽又欠身道谢,最后问了一句,“五王爷还是如计划的明日才回吗?”
“不。”他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