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瑶,你的胆子渐长啊。”
孟曦文声音一如往常,听得董瑶一个激灵。长时间生活在她的威压之下,最怕她这种貌似随意的调调,让人放松的同时却又随时补放冷箭出来一击致命。
惧怕已经成为董瑶下意识的反应。
“看来关禁闭这种惩罚对你来说还是太过儿戏了,我倒一时忘记了,翻墙钻洞这种事你也还是做得出来的。你倒是说说看,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罚你才好?”
董瑶刚刚恢复的理智因孟曦文一句话又消散得无影踪,她气愤得想要夺门而入,却被人挡得严实,正琢磨该如何突破时,忽然从窗子里瞥见孟曦文并无妆容的素颜。
她笑了,“孟曦文啊孟曦文,没想到你也有今日,王爷不来了,你连妆都懒怠化了是吗?也是,也到了你该心灰意冷的时候了。处罚?你凭什么处罚我呢?我犯了哪一条的府规?啊,”董瑶夸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嫉妒,嫉妒王爷去我那里,还不止一次。”
别人看不到,倾挽却瞧得分明,孟曦文双手紧紧攥住薄毯,可她很快又放松下来。
“我想罚谁什么时候需要照着府规来,只需瞧你不顺眼这一条便足够了。你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勾着王爷去你那,还惹得他人纷纷跟风照仿,破坏王府秩序,仅凭这一点我怎么对你都不嫌多。你可曾听说王嬷嬷为此说过什么,王爷说过什么?”
孟曦文勾唇望着窗外董瑶,那高高在上的鄙睨神态,俯视众生的怜悯,登峰造极的变脸神技,让倾挽大开眼界。
董瑶恨得面色发青,如被人用力踩住了致命之处,恨恨道:“你尽可在这儿大放厥词,反正王爷听不到,随便你怎么说。现下你除了还能在我面前耍耍威风,也没什么可做了。”
孟曦文定睛欣赏了她半天,这才不疾不徐、意犹未尽道:“风水轮流转这话是有些道理,可无论怎么转也转不到你那儿去,长相一般般就罢了,还是一副草包。你真该庆幸过去跟在我旁边,不然坟头的草都不知长了多高了。”
“我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从前依附了你,还笨到以为你能在王爷面前为我说说好话,可你不过就是个自私鬼。靠人不如靠己,我再信你就真是笨到无药可救了。”董瑶大喊。
孟曦文悠悠支了下巴,语声轻柔,“嗯,你是笨,不止笨还蠢,被人指使当了出头鸟都不知。你就这么确定王爷对我毫无情意,确定我不会东山再起,一转头又去对付你。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董瑶愣住,一直被她忽视的事如气泡一般终于从水面下浮了上来。
向她通风报信的人是良夫人身边的丫环,良夫人性子柔弱,又一向与她交好,她便以为良夫人是真的想要救她于水火。可良夫人究竟知是不知王爷并没有来曦禾苑。
“你可知你被关的这两日,王爷去了何处?”孟曦文突然问。
董瑶踉跄退后一步,不敢相信孟曦文一句话点破的事实。她慌乱摇头,不愿承认她竟如此轻易上了人家的当,“情意?你以为王爷会对你有情意?究竟是我傻还是你傻?”
她睨了一眼里面的倾挽,“王爷根本就不愿见你,不过是派个丫环应付你,你就真当王爷回心转意了?孟曦文,你的情意还真是浅薄。”
“住口。”门口传来低沉呵斥,明明听起来那么平静,偏偏如惊雷响起在董瑶耳边。
她不敢置信指着孟曦文,“你竟然耍我,这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不是?你们合起来对付我一人是不是?孟曦文,你好样的。”
“将她带回去,没有本王命令不得放出来。”
有人过来拉着董瑶的手臂向外扯,她挣扎,凄惶看向君若谨,“王爷,这都是文夫人算计我,是她们算计我。”
她的全副注意都放在他俊美容颜上,丝毫没有留意孟曦文的失神沉默。
吵嚷声渐小,直至完全消失。
倾挽从窗前退开,绕出内室亲自为君若谨开了门。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下文夫人不管,气也气过了,冷也冷过了,如今时机正好。
而她也赌赢了。
文夫人还是幸运的,比嫣夫人幸运。
倾挽一个旋身站到门外,又重新关上了门。
庭院中铃兰玉柳雀跃着,脸上尽是欢喜,吩咐众人烧水沏茶,煮药,准备午膳,或许还有晚膳。
艳阳当头,眼前的一切耀眼明亮,牡丹花冠居群芳,花香四溢。
倾挽望着她们,想到的却是王爷那淡淡的一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她出来”,她想,瑶夫人今后恐怕要在寂寞与期盼中度过漫漫无期的长日。
君若谨一连三日宿在曦禾苑,孟曦文恩宠不衰,王府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秩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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