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倾城怒视着一脸轻佻的元霄,可后者的手却纹丝不动,整个气氛都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俞子高已经暗暗握紧了手里的大刀,一旦情况突变随时保卫公主。红婵的心思也百转千回,苦想着解决之法,可双方力量悬殊,若是硬碰硬,吃苦的一定是她们。
两人僵持了半天,元倾城终于不得不妥协让步:“那就请陛下在前面带路吧……”
显然,元霄根本听不懂“前面”的意思,元倾城身体虚弱站不住脚由红婵一路扶着,可元霄似乎比元倾城的身体还虚弱,整个人都几乎靠到了元倾城的身上。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时,姑姑就坐在大殿上,风华绝代、光彩照人,即便是天上的仙子也未必及得上姑姑一半的姿色啊!”元霄颇有感慨的说道,“那时候的姑姑还高高在上,令人不敢仰视,又有谁想得到,有一天孤王能和姑姑这样肩并肩的一起在华王宫里漫步呢?”
“是啊!”元倾城冷“哼”了一声道,“那时候是没人能想得到,只有八岁的元朗会莫名其妙的就掉到湖里淹死了,而他那昔日在街头鬼混斗殴的哥哥会一步登天,成为大华的一国之君,更没人能想得到,以往登高一呼就能号令天下的大华,有一天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边境臣国围攻的步步倒退,昔日的繁华之都也成为众国挂在刀尖上的战利品!”
“你!”元霄一心求和,想和她重归旧好,结果元倾城非但不领情还处处讽刺于他,元霄一气急败坏起来也顾不得那些虚伪的假面具了,“孤王纡尊降贵,求和于你,你不要不识抬举!孤王敬你一声姑姑,你就是公主;孤王若不认你,你就连浣衣的女奴都不如!”
“那你也不必强求自己认我这个姑姑!”元倾城恨恨的看着元霄,“有本事你就把我废了!”
“你,好!好!”元霄连说了几个“好”字,胸口急剧起伏着,忽然猛地一伸手猝不及防的将元倾城扯进了怀里,“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你什么都看不到!”
元倾城没料到他会突然对她出手,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再加上这突来的惊吓,脸上立刻血色尽失,胸口急剧起伏着,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放开公主!”红婵见元倾城脸色不对,急忙上前要夺回元倾城,却被已经失了理智的元霄一把推开。
“我警告你,我这次来可不是征求你的同意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孤王心意已决,下个月就立你为后!”元霄说完就一把扔开元倾城,怒气冲冲的就往院外走去。
立她为后?红婵震惊的看着元霄的背影,她虽然早知道元霄觊觎元倾城已久,可元倾城是他的姑姑,他作为一国之君,他怎么敢干出这种有背伦常的事!
红婵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元倾城的反应,可元倾城只是惨白着一张脸,双目空洞着,身子在风中摇摇晃晃,发白的嘴唇颤动着,良久才发出几个破碎的声音:“我怎么……怎么会……立他……这种人……”
“公主!”在红婵的惊呼声之中,元倾城颓然的晕倒在了地上。
元倾城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烛火耸动,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红婵,红婵!”元倾城虚弱的喊了几声,可惜没人答应,她只得自己勉强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四肢也乏力非常。
未关好的窗子,突然吹进一阵强风,屋里的蜡烛立时被吹熄了好几根,整个屋子变得更加昏暗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更加的脆弱些,某一年的记忆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
她仿佛又回到了寿宴前自己受伤的那个夜晚,那个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人竟然意外的出现,他总是在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对她流出那几许足以让她一生难忘的温柔。
在那以后的无数个夜晚,在灯火昏暗的时候,她总是在想,他会不会在她想不到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呢?就如同寿宴前的那个夜晚,就如同上元节的那个夜晚,他不是肩负宁国兴衰的王,她不是处于国家动荡的公主。他只是那个喜欢在暗夜中戏弄她,占她便宜的人,而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公主……
可惜不管怎么等怎么盼,他再也没有来过,正如同那已经渐渐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为了他的宁国,他也已将那些曾经的温柔一并尘封在了记忆深处,而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这昏暗的暗夜,自怨自艾……
白天元霄所说的话又突然涌上脑海,奇怪的是她已经没有了白日时的那么痛心疾首,对那些话,她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她不适合政治,更控制不了整个华国,这样的话父王说过,皇甫夜寒说过,甚至连红婵都说过,而她自己也无数次的怀疑过,可时至今日,她才真正的开始思考,她明知道不可违却勉力为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元霄的德行,亡国也只是迟早的事,她苦苦挣扎,到头来也只是在拖延亡国的时间而已。一个国家的覆灭她改变不了,如此拖延又有何意义呢?战争越久,到头来,也只是增加人民的苦难罢了。
“有德者居之”,或许华国最需要并不是她的挣扎,而是更早的稳定!
“红婵!”元倾城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主意,她必须为华国早日打算了,“红婵!”
元倾城连唤了两声,可惜依旧没人回答。元倾城无奈,只得自己起身下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