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默下定决心,奕郎,惟愿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呵,真是伉俪情深呢。”身后传来嗤笑声,满是轻蔑。
我愣了一愣,猝然回身——身后的男子,眉宇间有令人不可忽略的戾气,墨黑的眼眸有嗜人心魄的霸气,只站在那里浑身的气场便强大的无以言喻。
这不是普通的将士或者高官具有的气势,更何况他身后威武的兵士,队列齐整,容不得我视而不见。
心底轻轻颤动。
君墨宸——宸国帝君。
我未想到竟这么快便见到了这个将我与严奕远远拉开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也许此时我已是严奕的妻;若不是他,严奕便不会受伤;若不是他,淩国便不会亡。
可是如今,他笑意吟吟地站在我面前,以累累白骨作背景,如此轻蔑地嘲笑我。
宸国与淩国各占半壁江山,本也相安无事,但自从君墨宸继位,这份安宁便被打破,三年来,他不断的发动攻击,来势汹汹,势要将这半壁江山收入囊中。
他曾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时有大臣进言,除之而后快。那时他根基未稳,尚有如此豪言。更何况后来羽翼渐丰,根基稳定。
只是当时父皇并未采纳,才落得今日如此下场。
原以为君墨宸应是个戾气浓重的,不成想却有着一副极好的相貌。一身禇色衣袍,明明是那样沉重的颜色,倒衬得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只是虽笑着,那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满目冰霜。周身更是散发着强大浓重的气势,直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我强自镇定,刚要站起,原本力竭的严奕忽然伸手把我护住,我看的出他已是强弩之末,但仍咬牙坚持。
他死死地盯住君墨宸,声音虽清晰,仍听得出他很费力,“放了倾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听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几字,心中平静,有这样一心为我的男子,夫复何求?
好笑的却是我竟与那些后宫的女子是一样的命运了,父皇荣耀时,未必荣耀,但父皇受辱时,我们便一定受辱,我千方百计要跳出这个泥潭,好容易看到些曙光,如今却被君墨宸击的粉碎,我怎能不恨?
事已至此,宁可被抓去受尽,到不如与严奕一起死来得好一些,黄泉路上也好相伴。
我紧了紧手中步摇,一脸决绝道,“淩倾颜求死不求生。”
君墨宸闲闲地把玩着手中一把短小的匕首,尖锐的刀锋在指尖眼花缭乱地旋转,笑容里带着嗜血的味道。
他闻言轻蔑道,“淩倾颜,这世上原有比死更难受百倍的事情,死是最简单不过的了,而我偏不成全你。”
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还未等我看清,便听得严奕闷哼一声。
我转头短小的匕首已齐齐没入严奕腹中,瞬时衣裳上的血红便再次晕染扩大开来,严奕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深了几分,眉头皱紧,唇角也淌了血出来。
“奕郎……”声音颤抖,瞳孔骤然缩紧,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心疼不已,我倒宁愿这伤是在我身上。
“没事……我说过护你周全……便是说到做到……”话音艰难断断续续,却是强自支撑着拿起手中满是鲜血的长剑抵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战甲褴褛,满是鲜血,眼睛充斥着疲劳的血红,愤怒地盯着面前的人时竟有些骇人——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总是一副温柔的笑意,给予我莫大温暖。
君墨宸身边的侍卫见此已将手按在剑柄上。
只听得严奕声音微弱道,“倾颜,你快些走,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