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不解道:“定国公,此话怎讲?”
“过分追求军功,肯定会带来无穷灾难,而非长久的兴盛和安宁。现在最需要做的是革新吏制,励精图治,任用贤能,使得天下大治。若是追求军功开疆拓土,那么要想天下大治那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再说了,就现在的财力,根本就无法支撑军队打打大仗。”说到这里,张宝儿向姚崇问道:“所以,老姚你才提出了几十年以内不追求军功,不开疆拓土的要求,我说的可对?”
“一点没错!”姚崇点头道。
张宝儿又看向李隆基:“如今突厥、吐蕃对我大唐虎视眈眈,时不时劫掠我边境军民。前不久,孙佺又打了败仗。陛下现在已经没有了牵绊,若还对这些大敌隐忍不发,岂不是颜面扫地。更何况边境不宁,如何能算得上真正的大治。所以,这仗不能不打。陛下,你是这样想的,我猜的没错吧?”
“是这样的!”李隆基也点头道。
“老姚其实并不是反对打仗,只是反对劳民伤财的打仗。陛下也不是喜欢打仗,只是不愿意大唐天威受到挑衅,你们只须求大同存小异便可!”
“如何求大同存小异?”李隆基与姚崇异口同声问道。
“打仗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就看我们怎么运用了。我认为打仗要把握好这么几点。一是能用使臣解决的问题,就绝不打仗。二是就算打仗,也要以震慑敌人为主。第三,以最小的代价去打仗。第四,既然打仗,就要把敌人打疼,让他在很长时期不敢再兴兵。只有这样,打仗与天下大治就可以兼顾了。”
“定国公,你的意思是说将战争置于可控范围内,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效果?”姚崇问道。
“正是!”
“那我同意了。”
“陛下,你看呢?”张宝儿向李隆基问道。
“这样挺好,朕也同意。”
张宝儿笑道:“陛下,这就是我说的求大同存小异。老姚,接着说你的第三条吧!”
姚崇道:“第三,以前女主临朝,宦官上传下达,势力不小,这是个隐患,臣请求以后不让宦官参与政事。”
李隆基很爽快道:“宦官参政祸国殃民,朕早就想这么做了!”
姚崇又道:“第四,自则天太后当政以来,武氏一族就开始参与政事,后来韦皇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相继揽权,官员选用就更混乱了。臣请求自今以后,皇亲国戚不要担任重要官职,斜封官、员外官这些来路不明的杂牌官员一律罢免。如何?
李隆基与张宝儿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姚崇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人。
李隆基将张宝儿创建风花社一事对姚崇说了一遍,尔后道:“对皇族之人,朕觉得宝儿的办法挺好,至于些杂牌官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该罢免他们了!”
姚崇感慨道:“我只是觉得皇亲国戚担任重要官职对朝廷不利,还没有想到具体解决办法,却不知定国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定国公此法甚妙。”
李隆基又道:“不过有一句话朕可得说在前面,你可不能把宝儿也包括进那些皇亲国戚之内,以后我还要借重于他呢。”
姚崇笑道:“我正想向陛下提这一条呢,陛下就先说出来了。”
张宝儿赶忙推辞道:“别因为我破坏了朝廷制度,我在一旁给你们摇旗呐喊便可,不在意什么官不官的。”
李隆基斩钉截铁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宝儿你莫再说了。先生,你接着说。”
姚崇点头道:第五,最近好多亲信之臣,即便犯了法,也都因为得宠免罪了,臣请求以后大臣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李隆基突然想起了昨日阅兵时王毛仲所做之事,他思虑了片刻道:“这种事情有,朕以前做的不好,今后朕会尽力做到的。”
看着李隆基闪闪发亮的眼睛,姚崇又道:第六,以前宗室和外戚都竞相给皇帝进贡各种珍宝,这种风气蔓延开来,各级官员也都争着给皇帝送礼。他们手中的珍宝从哪里来?还不是搜刮老百姓的吗?臣请求以后除了正常赋税之外,再也不要收任何额外的献贡。
李隆基笑道:“没有百姓富庶,何谈天下太平,这条朕同意。”
“第七,则天皇帝造了福先寺,中宗皇帝造了圣善寺,太上皇又造了金仙观,都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臣请求以后不要造这些没用的宫殿和寺观。”
李隆基感同身受道:“每次朕看见你说的这些寺观,也觉得触目惊心,怎么敢自己再去造呢?你放心!”
“第八,以前几朝对大臣都不尊重,臣请求以后陛下以礼对待大臣。”
“本来就应该如此,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九,以前有好几个大臣都因为进谏获罪,这样的话谁还敢再进谏!臣请求以后所有的大臣都可以劝谏皇帝,批评时政。”
“朕保证自己有这个容人之量,只要说得对,朕一定照办!就算说得不对,朕也决不追究!”
“第十,陛下知道外戚专权差一点就搞垮了西汉和东汉政权吗?李唐王朝的情况比两汉时代还要糟糕,臣请求陛下把女主掌权的事情记在史书上,让后代永远记住,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李隆基一听姚崇这话,眼泪都流下来了,他长叹道:这正是我觉得刻骨铭心的教训啊,我怎么会忘记呢?”
姚崇见李隆基每一件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