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及笄宴将近,一切都在繁忙的准备中,就连京城的百姓们都躁动着。据传言,这一回及笄宴似乎设下流水席,要宴请全京城的百姓大吃一日。至于这传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那就无人可知了,甚至于连是谁要宴请他们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反正难得的有白吃的大鱼大肉,百姓们都早已经乐呵呵的将其当了真。此时此刻,坐在妆台前的毓筱正在发呆。说实在的,心里头有点空荡荡的不是滋味,就在近两年前的年节,和现在差不多的光景,墨宸为她办了一个极不正规的及笄宴,却让她见了父亲和母亲……而明日,那及笄礼不是她的,她不是韩慕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韩慕昀的女孩儿。“毓筱。”极轻又温柔的声音从毓筱身后来,她懒洋洋的转头,果然,后头的人与她猜的一样。“表哥……”内心无声的呼唤,这一称呼总是在她的舌尖打转,却始终不能叫出口。“华枫。”微微浅笑,毓筱算作打了招呼。华枫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尤其是这登徒子般登堂入室的做派,他竟也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妥。随手拿一把椅子来坐下,执起桌上的茶壶沁两碗茶来,华枫比个“请”的手势,率先端了一杯,真真好似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毓筱也不计较,从善如流的端走另一盏茶,问道:“怎么今日来?”照理明日及笄,那时候来名正言顺,又何必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进来。“明日不是你的及笄礼,我来……”他是想着,她没了父母,又逢上喧嚣,他担心她会不会内心触动,应景伤情……只是,这样的话,华枫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明日人太多了。”好个蹩脚的由头,毓筱却没多想,血缘之亲所剩寥寥,能与之多待一会儿的时候毓筱都是高兴的。“是啊。”微惆怅,毓筱并不喜人多,更不喜像大猩猩一般被人围着看。寂静下来,屋子里显得有些静谧,恍惚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华枫有些留恋,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可他终究还是狠了狠心,将自己心里头那份迷蒙却又痴迷的痴念给断了。“毓筱,你要小心静嫔。”静嫔?乍一听间,毓筱有些茫然,她似乎并不知晓这是何人。确实不是个起眼的人儿,不过华枫早就防备着这一手,将此人查了个清楚。“静嫔祖籍冀州,其父乃冀州知府,外祖在京,忌讳着她母家的权势,皇上给了个嫔位,不过是个性柔懦弱的女子,并不得皇上恩宠。”“性柔懦弱?”毓筱浅笑摇头,唇角的讽刺有些明显,“要真是这样的女子,华枫你就不会让我小心她了。”“……”确实!调查的结果看,这女子在冀州名声不差,确实是个养在深闺性子柔和又软懦的,但,那一日在毓筱进入更衣室前后,就只有这个女人进去过,还行迹鬼祟。“你可与她有什么过节?”华枫这一问刚出口就觉得尴尬了,不自在的眨眨眼睛,而毓筱那边也是无力的笑了,摊摊手颇有几分无奈。说实在的,这么些年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得罪了人,甚至于很多时候她明明可以让她们付出代价却也只是略施小惩,让她们长长记性便罢了。可这些年何时平顺过?与荀雪舞的仇说是结自墨宸,可毓筱却从没有在荀雪舞的执念里看到墨宸的分量,反倒是一些其他的东西,她执着的很。与安紫嫣的梁子最初源于灵珠,可后来……苏昊安死了,这个仇变成了死结,解不开了。凤梨……自问她为莫离时她不曾亏待过,即便后来知晓她心有二意她也不曾过分为难过……不过,这份仇是她要记着的,即便是离魂咒的事到如今可以不再计较,还有她蓝家血债,必得以血偿还!所以,诸如此间种种,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与这静嫔之间有何过节,她甚至都还不晓得静嫔长得是何模样。“咳咳”清了清喉咙缓解着尴尬,华枫又道:“总之你要小心她,兴许不是她想要害你,而是有人想借她的手来害你。”点点头,毓筱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具体如何还是要好生调查一番的。不过……“是华清发现的?”华清有意跟着她二人的事她发现了,所以出了洒汤汁的事情后她便主动坐在了华清边上,后来去换舞衣时,她曾回头看过一眼,那时华清已经不在坐席上。“正是。”好歹曾经是冥楼的星阙,做这些暗中的事情极为得心应手,当时本就打算拦下她二人,却因为那女人手里拿了什么匆忙离开而引走了华清,以至于出了后来的乱子。然而,据华清所言,一路追过去,只是见静嫔回了自己的住处,仓皇的关窗锁门,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也不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将这些说给毓筱听,毓筱窥见了几分端倪。“就从这个静嫔入手,在宫里的女人,能活下来的就不简单。”从选秀入宫至今,时日虽并不太长,可零零碎碎死于各种离奇之境的女子却不在少数,现如今还活着的,要么就是有几分手段的,要么就是会保命的,总之,都不是易于之辈!“需要……”华枫很想帮忙,只是很多时候,他总是很难找到立场。果然,毓筱也拒绝了。“不必,毕竟是宫里头的事儿,你一个大男人,查起来也不便。”眼神微微暗了暗却在毓筱看过来的时候重又端起温和的笑,华枫给毓筱的,永远就只有这样的一面。“替我谢谢华清。”毓筱只说了要谢华清却不曾谢华枫,她乃是有意为之,因为方才,她在铜镜里看到了他黯淡的让人心头一痛的眸光。只是华枫却一直浅笑着点头应下,也不知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