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曾圆圆便找到铺子里。
正碰上华双来看望在楼上养伤的牛掌柜。
华双自打那日过后,出门便不再带幕离——既然回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不知道沈家那些人,看到她会是怎么的反应呢?
想到这里,华双不由得有些期待。
当初的事,她要查个清楚;沈家,她定要替祖父好好看护,决不能走上歧途。
瞧见华双从楼下下来,明艳动人,光芒四射,曾圆圆蓦地觉得自己眼睛有些花,侧开了目光。
华双见到曾圆圆,主动招呼她:“曾小姐,你的脸似乎好多了。”
想到那日自己的蛮横,曾圆圆有些不自在:“用皂角洗了之后,是好多了。”
华双是个记仇的人,虽说曾家兄妹是被人利用,可是竟然将牛掌柜打得那样狠,现在还下不来床。
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抬步准备离去。
曾圆圆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活泼开朗一些,只是在端庄大气的华双面前,总有一种小丑般的感觉。
见华双不欲多说,也不像旁人那样讨好她,曾圆圆只得放下身段小声的问道:“我......我想问问,我哥的那盒胭脂,是不是他自己从你们这里买的?”
不错,总算还有个不太蠢的。
华双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不答反问:“如果不是自己来买的,那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不是蒋珊来买的?”见华双没有正面回答,曾圆圆含在嘴边的那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蒋珊?
华双觉得心中骤然开明了不少,又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明明二人都已经结下了梁子,虽然华双也觉得这梁子结的莫名其妙。
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华双也不愿再做隐瞒:“曾小姐,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本不该透露顾客的身份,只是此事差点让我们背上污名,我还是要将此事说开来。”
华双顿了顿,又道:“曾公子确实不曾来买过胭脂,蒋夫人倒是来过。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你这盒胭脂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其实对于曾圆圆来说,只要知道蒋家有,就够了。
想到蒋珊人前的温婉,人后与自家哥哥的不清不楚,曾圆圆冷笑起来,跟她惯常的活泼开朗截然不同,整个人阴沉沉的。
华双瞧了瞧曾圆圆的脸色,心中有了数,道了别,便走出了铺子。
春日阳光明媚,华双将马车帘子撩开开,让温暖的光线照进来,整个人惬意的眯着眼睛。
彩娥坐在一旁,将碟子里的蜜饯递到华双嘴边,华双却摇摇头:“最近越发胖了,要少吃些甜食。”
春荣接过话,认真的道:“小姐一点儿都不胖。”
话说得一本正经,华双却忍不住笑了。
春荣自打那日便跟了她。
春荣是胭脂铺子新进的丫头,牛掌柜介绍过来,还没有在薛凤仪那里过明路登记入册。
听春荣自己说,家里父亲本是秀才出生,家境尚可,但刚生下弟弟之后母亲便去了,父亲哀伤不能自已,不久便郁郁而终,弟弟自幼便是由春荣养着。
如今弟弟已经七岁,自己能洗衣煮饭,加上村子里今年收成不好,吃不饱饭。春荣便寻思着出来谋个活计,又因与牛掌柜出自同村,便来了这里。
春荣已经十五岁了,发育良好,皮肤白皙,如果不看到她那双粗糙黝黑常年劳作的双手,咋一看还以为她是哪家小姐。
在铺子里难免会遇到一些登徒子,或是要买她入府,或是要聘她为妾,多多少少给牛掌柜带了些麻烦来。
春荣是个有思量的,自从华双来了长安,便有意想要跟着华双。
而华双瞧着春荣稳重,记忆力又好,还识字,因着干农活的原因,不似其他大户人家的丫头养得娇滴滴的,而且力气很大,便收在了身边。
可每次看着春荣这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华双就觉得止不住的想笑。
笑了一会儿,华双觉得天气这么好,闷在马车里着实没有什么意思,便唤了车夫行到城门外靠近城郊的地方停下,自己下了马车。
华双没记错。
靠近城门外风景不错,入眼便是一片葱绿的小草原,生机盎然的绿毯上,被人走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而四周则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粉的,紫的,黄的,姹紫嫣红,甚是烂漫。
华双今日穿了一袭绿色掐腰轻纱襦裙,走在小路上,整个人便融进了这片景色,远远的瞧着,美得像是一幅画。
“阿双,阿双。”
耳边传来二丫的声音,却见不到声音的主人。
华双早已习惯了。
二丫越发的神出鬼没,近来也不爱凑在她跟前玩耍,如果不是特别重要,华双平常也不愿让二丫去跑腿办事,只因为她把二丫看作朋友,而不是下人。
华双是一个感恩的人,二丫曾经帮助了她,并不意外着理所当然应该帮助她,二丫有权力自由。
“嗯,怎么?”华双不欲寻它在何处,只是在脑海中应到,二丫自会听见。
听到回答,二丫忙道:“慕容复在后边的城墙上——”
话音刚落,华双回头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脚尖一点,便只见一抹绿从地而起,轻盈的飞向城墙......
慕容复坐在城墙上,天青色的袍子随风而动,发丝微乱,整个人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仿佛这世间无人可撼动他分毫。
慕容复视力不错,老远的便瞧见了华双的身影,却没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