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双足足被饿了两天,才见到薛凤仪身边的彩云,此时她滴米未进,只是喝了些守门婆子每日端来的凉水,整个人软绵绵的。
脸颊的肉消了些,更添了几分成熟,她理了理鬓角,拍打掉身上的泥灰,才跟上彩云的步子。
“薛夫人。”华双上前行礼,其实薛凤仪嫁到陆家之后本应是陆夫人,但商贾人家不太讲究这些,再者陆大老爷已经过世,薛凤仪强势,身边人人都喊一声薛夫人。
薛凤仪手拿仕女团扇,坐在八仙椅上微微颔首,却也不开口,眼神中意味不明,似乎在期待什么。
华双沉默了片刻,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说出了口,“这几日我想清楚了,三公子大概是受了刺激生病了,或许我能试一试。”
薛凤仪一下子来了兴趣,身体前倾,“你说说看。”
“三公子如今心智不全,又喜怒无常时有癫狂,应是得了大家口中的心病。”华双直视着薛夫人,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这话薛夫人并不是头一次听见,见她如是说,顿时少了大半兴趣,歪在椅子上懒懒的开口:“你可知道怎么办?”
其实华双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这时只能硬着头皮:“心病还需新药医,既然我与秦小姐有些相像,那我就是那味药,不如我们还原当时的场景,让三公子置身其中,说不定就能唤回心智了。”
薛夫人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的道理,却没想到还原当时的场景也许会有奇效,不妨一试...
只是,薛夫人脸上有了一丝不忍,她想起当年她赶到小树林时见到三人身上均挂了彩,君儿头部受了伤昏迷不醒,脸上一片绝望,陆毅明打死都不说一句话,秦墨兰没多久就逃了出去。
如果,回到当初,君儿会不会再受一次刺激?会不会更加...
薛凤仪甚至不敢想,要是儿子再有了任何闪失,自己这么辛苦又是为了什么。
华双说完了想说的话便低头不语,沉默的立在一旁。
“你且试试吧!”薛凤仪的脸上神情变幻了好几次,最终下定决心。
“除了我,还差一味药。”华双又开口道。
“什么?”
“陆二公子。”
***
薛凤仪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细微处已经爬上了细纹,彩云认真的梳着头,一丝不苟的将发丝盘了起来,又插上玉钗贴上花黄,才轻声道:“夫人,梳好了。”
“你下去吧,等下有事我叫你。”
彩云自小跟在夫人身边,这时心底有话便藏不住,踌躇着不愿离去的样子。
薛凤仪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要将陆毅明接回来?”
见夫人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彩云不由得胆大起来,“婢子就是不明白,夫人为何如此相信那华双,再说就算为了三公子,也没必要将二公子接回来,当初为了..."
”闭嘴!”薛凤仪眼神凌厉,低喝一声,“是我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如此口无遮拦!”
彩云被这一喝,大气儿也不敢出。
好一会儿,薛凤仪喃喃自语,“君儿的事,都怪我,都怪我..."
薛凤仪眼角湿润起来,都怪我啊...
***
见过薛凤仪的华双自是不会再去柴房,此时的她,舒舒服服的住进了客房,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绿色罗裙,随手拿起一本《山河志》看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暗彩色小鸟从半开的窗户飞了进来,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晚二丫光芒大盛之后,就一直这是普通麻雀的样子,稍微算得上有点特别的就是羽毛带着花纹。
华双张开手掌,二丫便落在掌心处,从旁边随手的点心盘子里扳了一小块芝麻糕放在手中,二丫便低头啄食起来,掌心有些痒,华双却打心眼儿的喜欢这个小伙伴。
待二丫吃饱了,才叽叽喳喳将在薛凤仪房中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
华双听完后,似乎有一点想法要破土而出,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到底是什么,华双干脆将二丫放在点心盘子里,让它吃个够,自己立到桌案前拿笔写下秦墨兰、陆毅君、陆毅明三个名字。
陆毅君深爱着秦墨兰
陆毅君接受不了秦墨兰与旁人有私,被严重刺激
陆毅明与秦墨兰在小树林私会
薛凤仪不希望陆毅君娶秦墨兰为正妻
...
她明白了,大家都以为秦墨兰与陆毅明的私情是真的,那么若是假的呢?
如若是假的,就是薛凤仪设计的,想让陆毅君死心。
可能连薛凤仪也不知道,陆毅君对秦墨兰的执念如此之深。从他癫狂之下说出“骗我的人都去死”的话,就知道天之骄子般的陆毅君是一个很偏执的人。
自己得不到的,宁可毁去,可是他毕竟是读过四书,知道道德廉耻,知道善恶,又接受不了自己的阴暗面,所以才逃避起来...变成了两种样子,一个纯真,一个暴躁。
***
想来薛凤仪已经吩咐下去了,华双刚跟侯在门口的彩娥说想找一个对秦墨兰很熟悉的下人不久,就来了一个精神的嬷嬷,据说当年一直照顾秦墨兰起居,对她最为熟悉。
那嬷嬷姓李,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姑娘便恭敬的立在一旁,华双想了一会儿,问道:
“听说秦墨兰祖籍在湘城,说话可带口音?"
李嬷嬷点头称是,“略微带一点。”
“她之前的物什可还在?平常的打扮有哪些特点?”
华双细细的了解着秦墨兰这个人,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