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求人办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文玲这时候才发觉,原来这许些年来,在京都里经营的这些所谓人情,有的时候是这般脆弱。
吴文玲谢别了王西山夫人,就此回了华府。吴文玲才回到华府,下人却早早禀报,有华年的家书到了。
这还是华年离京去往冀州后,第一次送回家书。吴文玲激动难耐,却也难掩儿子失踪的失魂落魄。一步一晃的走进了华府正堂,从恭恭敬敬的管事手中接过华年家书,跌足坐倒在正堂座位里。
“吾妻文玲亲启:
夫此番到冀,多的长当老祖庇佑,而今已在冀州府站稳脚跟。吾妻莫要挂怀。
只是不知龙儿现今如何,为父者,夫称不的开明,为夫者,夫称不得贤德。为夫深知,府中上下,二十余年,亏得娘子多处打点,才有华府丝毫不弱于名门望族之尊。
所谓华府,却不过为夫一人。许多年来,娘子维护各方,为夫今再次,长揖拜谢。为夫自到冀州,所行不过州府点卯之事,而回归太守府邸,却再无人为为夫打理生活琐事,为夫竟从未发现己身如此不堪。
且有一喜事,告知吾妻。为夫在冀州着人四处打探,已确然女神医正在冀州。只是女神医还未被为夫寻到详细住址,为夫已着人再行多做打探,近日,亦多有好事传来,为夫期盼娘子携龙儿,尽快赶来冀州。
一则为龙儿疗治伤势,二则你我夫妻,再尽伉俪情深。
夫,华年泣书。
另则,今冀州有亲弟书函往来,吾妻勿念。
此信观后尽快毁去,切记,切记。”
吴文玲打开华年的家属,未读两句,已潸然落泪,二十余年的夫妻,如今分别长久,怎会不思念。现今华年家书到家,更甚吴文玲相思之苦。待得吴文玲看到华年言语中对自己的无限推崇,分明就是寄托着华年对吴文玲的大肆想念,吴文玲更觉感伤。当看到华年说到已在冀州找到女神医踪迹,吴文玲却更难耐心绪。
儿子失踪的阴影仍旧笼罩在吴文玲头上难以为继,丈夫的家书更是将吴文玲的悲伤,更进一步的推进。
等到吴文玲看到华年最后所言“亲弟书函”,吴文玲却已瞪大了漂亮的双眼。“亲弟”与“大兄”,正是东方俊还以炎亲王爵,在冀州坐那琨山驻军团总的时候,东方俊与华年彼此之间的称呼。华年家书中谈及“亲弟书函”,分明就是在告诉吴文玲,皇帝陛下东方俊已与他取得联系,将他从门下省右仆射位置到,贬任冀州太守,分明就是一副暗棋。
吴文玲看着手中的家书,目光击中在华年最后的“亲弟书函”上,一双大眼美丽的瞳孔却已慢慢扩撒开来。
吴文玲将华年送来的家书仔细折叠起来,贴心收在内衣里层。没过多久,吴文玲脸上神色慢慢变得僵硬,又从内衣里将折叠整齐的家书掏出,终于一步步走到堂上的烛台旁,将家书就此烧去,知道全部化为灰烬。
吴文玲眼角有泪留下。收拾好堂上的灰烬,吴文玲回到卧房好肆打扮了一番,这才带了两个惯常陪在身边的婢女,出了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