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和余阳刚走进国子监,还没走出百步,便听见国子监外起了人声,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余阳脸上有些尴尬,许七面上倒是十分自然。外面有楚舟坐镇,那些个穷酸腐儒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两人一路前行,走到了一座大殿前。余阳向许七一拱手,示意许七稍候,先一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余阳走了出来,对许七伸手一引,道:“九阳前辈,请。”
许七点点头,和余阳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早坐定了十数人,正中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背后是儒门至圣先师的画像,其余人分左右坐着。
许七双眼一扫,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田纵云。
大殿正中那老者左手边儿的首位,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田纵云正站在这中年人身后。
这中年人右手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余阳冲着众人拱了拱手,便坐到了那位置上去。
一眼扫过去,许七心中已经明白了。怪不得田纵云当日能请动儒门大尊和自己为难,看样子是他有一个得力的师父,其师的地位还在余阳之上。
按住了这点心思,许七向众人拱手道:“北疆九阳山首座,许七许庆之,见过诸位。”
妖族没有姓名,但在人间行走,也多取个名字。九阳妖尊上一世没个姓名,平素以九阳自称。这一世“九阳妖尊”取了姓名,倒也不算是奇怪。
儒门众人齐声道:“见过九阳前辈。”
大殿正中的老人站起身来,向许七拱了拱手,道:“儒门首座,孔郁孔从文,见过九阳前辈。”
许七面上不动色,拱手道:“有礼了。”
儒门首座,从来都是儒门至圣先师的后裔来担任,同时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做“衍圣公”。只是儒门中的事务,也不是全由这位儒门首座说了算的,在他之下另有大尊宗师,来处理各方面的事务。
孔郁和许七见过了礼数,也不坐下,拱手道:“素闻前辈风采,今日能见前辈,实在是三生有幸。”
许七说道:“俗人事忙,这几日里处理了不少杂务,倒是耽误了和儒门各位先生相会。家师曾有吩咐,一定要拜访各位先生。今日能见到各位先生,也算是了结了家师心中的一桩事情。”
许七懒得和这些人嘘寒问暖,来回的客气,言语里便点出了“王明世遗命”这件事情,直入正题。
这话一出,大殿之中的气氛顿时一变,许七之外的众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
许七面带微笑,浑若未觉。众人一时沉默,无人说话。
虽然儒门之中已经有了决定,要趁早将这件事情做个了结,但是这话可不好说。更何况现在情况有变,这位九阳妖尊得了不少儒生的支持,若是还按照之前的决定做事的话,可真不好说会引起什么后果。
千百儒生虽然不算是一股大势力,但却难堵悠悠之口。若是今日不能给出一个铁证,让人无话可说,就将拜入儒门大尊门下的九阳妖尊拒之门外的话,这局面可是难以收拾。
“遵从师言,这是应该的。”
这古怪的沉默没持续太久,一个中年人站起身来,向许七拱拱手,打破了沉默:“只是不知道九阳前辈在此之后,有什么打算?”
许七看看这人,拱手还礼,给足了礼数,但言语却十分的不客气:“我有什么打算,终究还是要看诸位先生有什么打算。与其先来问我,诸位先生不妨先说说吧。”
“嗯?”
孙三思一挑眉毛,盯着气:“贫道好心前来,张首座却不识好人心?今日这事情是你儒门中的事情不假,但也跟我清云观有关系,贫道不能让张首座如意了!”
张景庭闻言,面上怒色更甚,踏前一步,周身白气奔腾,凝成一个个篆字。他冷眼看着孙三思,沉声道:“孙观主这么说话,那在下就要讨教讨教了!”
孙三思也不示弱,周身电光劈啪闪动:“素闻张首座一身浩然正气修为极深,贫道也想领教一二!”
大殿之中,除开许七之外,各个面上动色。
张景庭平时就和孙三思交恶,这在儒门和清云观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两人一个执掌国子监,在离国内有官职,一个执掌清云观,是离国的仙派供奉,平时碰面的时候不少。虽然两人闹出过不少的事情,但也没真切的交过手。
但是看今日两人的动静,只怕是要在这国子监内动手了!
“张首座,孙观主,两位不必如此。”
见两人要动手争斗,一直没做声的儒门首座孔郁,终于说话了:“孙观主来的匆忙,定是有事。张首座,何不让孙观主将他的来意说了?妄动干戈,不是待客之道。”
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只有孔郁,除了他之外,旁人还真没这个身份说话。
“哼!”
张景庭闻言,向孙三思冷哼了一声,这才收了一身浩然正气,转而向孔郁拱手道:“谨遵首座之命。”
孙三思冷冷一笑,也收起了一身的电光。
眼见着这干戈化解,众人的面色都缓和了一些,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在这小风波中,许七的面色没变过半分。眼见着这干戈平息,许七的嘴角倒是闪过一丝笑意。
从李太哲那,许七就知道孙三思和儒门的一个高层有些勾连,方才还一直琢磨这人是谁。后来听张景庭言语,再看“恰好”来到的孙三思,许七心中顿时明明白白。
旁人不知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