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玥坐于床前,袁燕台立于屋内。
甄玥替李怜玉点穴止痛,道:“康师兄应知我与怜玉不能对接毓秀草堂的暗号,敢问当时康师兄如何交代?”
袁燕台道:“御毒使道,若是二位使者对出‘毒倾天下万骨枯,蛊惑人心天地暗’,则属下再问一句‘此地无楼,焉能揽月’,若真是二位使者,定能听出‘揽月楼’三字。”
甄玥笑道:“早知这般繁琐,为何不直接告知我与怜玉各个分舵的暗号。”
袁燕台道:“辉月使有所不知。教中历来传有规矩,御毒使负责教中秘籍收存、药物毒物配制、分舵管理经营,辰风使负责江湖情报搜集汇聚,教中指令接收传达,而辉月使、耀星使则向来较为神秘,不被教中普通弟子所知,不常与各个分舵交往,专职负责隐秘执行教中特殊任务、实施教主赏罚指令。辉月使、耀星使素来下达教主旨意,各个分舵舵主得见辉月使、耀星使,如同得见教主。”
甄玥道:“原来如此。为保辉月使、耀星使的特殊使命与神秘色彩,康师兄遂未告知我与怜玉毓秀草堂的暗号,但康师兄亦念我与怜玉他日安危,于是便向袁舵主做了额外交代。”
袁燕台道:“正如辉月使所言。”
甄玥道:“教主师姐从未向我与怜玉下达任何指令,我猜想教主师姐定是知晓我与怜玉私事繁多,不愿我与怜玉分心。同时,教主师姐封我与怜玉为使者并非只是期待我与怜玉献力五毒,更因五毒分舵众多,为我与怜玉飘泊江湖增添依靠。”
这时,购买药材的分舵弟子前来复命。
袁燕台道:“药材已到,敢问辉月使如何煎熬?”
甄玥道:“取当归四钱、赤芍四钱、生地黄四钱、桃仁三钱、黄柏三钱、防风三钱、木通三钱、红花两钱、甘草两钱、乳香两钱,以水煎之。”
袁燕台道:“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前去煎药。”
待袁燕台离开,甄玥道:“怜玉,疼痛可略微好些?”
李怜玉道:“姐姐熟知经络、穴位,方才按抚,已为怜玉减痛些许。”
甄玥自责道:“若是我不曾孤芳自赏,亦与怜玉你一般,习得一身好武艺,兴许今日你不会僵卧于此。”
李怜玉道:“若是姐姐不是医仙,想必我早已因寒气侵袭而亡。”
李怜玉此语令甄玥倍感温暖,甄玥的彷徨自责不禁淡了一分。
甄玥继续替李怜玉点穴止痛,道:“时常会想,我既然无法远离这个善恶交织的江湖,我这份不习武功、孑然自好的情愫,究竟是高洁,还是迂腐。”
李怜玉道:“武人只不过是雨后春笋,医仙却是举世无双。与恶人交战之时,姐姐是无法助力,但鏖战之后,姐姐可令我等容光如初、神采依旧,如此回天巨力,姐姐应当无比自豪才是。”
甄玥道:“庆幸天慕娶得你进杨家之门,让我有了一如此体贴交心的妹妹。”
李怜玉忍痛笑道:“漫漫江湖,有了怜玉陪伴,姐姐不曾孤单吧?”
甄玥道:“我若无怜玉随行左右,如今的江湖当真寸步难行,但若是怜玉你离开了我,你依然是一江湖英侠。”
李怜玉心中略生疲惫,道:“姐姐,待到白家旧案真相查明、天慕冤屈得以昭雪之时,姐姐有何打算?”
甄玥道:“遥遥未来岂可知。估测等一切雨过天晴之后,教主师姐会谆谆培养怜玉,让怜玉你成为下一任五毒教主。至于我,只愿返回彩蝶峡谷,远离尘嚣。”
李怜玉道:“若真如姐姐所言,还是姐姐继承教主之位,怜玉只愿继续伴随姐姐左右。”
甄玥道:“傻妹妹。一切尽有天意。”
半晌过后,袁燕台端药走入屋内。
甄玥接过碗勺,轻尝一口,发觉药水甚为滚烫,便勺勺吹气几口再喂与李怜玉。
袁燕台道:“禀二位使者,此乃地字一号房。属下将耀星使安排于此,除了念及耀星使有伤在身,上楼不便之外,还因屋内设有机关,危机之时,足以自保。”
甄玥道:“是何机关?”
袁燕台道:“床头铜铃一拽,床板便会打开,床上之人随即坠藏密室。”
甄玥道:“此套机关可是汪通的杰作?”
袁燕台道:“辉月使明鉴。这确是汪舵主的心血。因秦凤分舵地处宋、夏、辽、吐蕃四国交界处,所在要冲、情势复杂,遂此地防范设施较为严密。”
甄玥道:“如此甚好。”
袁燕台道:“属下先行告退。”
李怜玉饮完药汤之后,甄玥用丝巾为李怜玉擦拭嘴角。
李怜玉道:“三月未见霖浩、思雨,想必二位孩儿在凌烟真人的教导下,武功又有精进。只是霖浩见我这般模样,定然心痛万分。”
甄玥道:“我只求思雨三月中不曾骄纵、不曾惹祸。”
李怜玉道:“思雨小小年纪,无依无靠,飘泊江湖数年,着实不易,其身上定有太多的孤单、苦楚。”
甄玥叹道:“这孩子戾气太重,令人烦忧。”
李怜玉道:“姐姐无需担心,以我的伤势,短时难以再回中原,待返回大理之后,我与姐姐多陪陪思雨。”
这时,只听一阵劲风袭来,毓秀草堂摇摇欲坠。
甄玥搂起李怜玉,迅速扯动机关,甄玥、李怜玉坠入地牢。
突然之间,平静的毓秀草堂生起波澜,甄玥、李怜玉虽已安全躲避,但一时半刻仍难相信。
昏暗之中,李怜玉